把炒饭送进口里一嚼,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散发出来。
“是糖。”老板娘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我最后又加了一次糖,用糖衣把猪油和酱油的香气封在饭粒里面,这样放一段时间,炒饭就会更香,更有弹性。”
“老板娘你也很厉害嘛。”我赞叹道。
“不,这都是从我爹那里学来的。”老板娘微微摇头,“而且没有武师傅,我也根本做不来。”
“所以才要合作嘛。”我笑着说,“虽然看你们手忙脚乱的,可多练练,很快就习惯了。”
我们这边说话,那边叽喳和铜头已经扫掉了大半盘炒饭。
“哎,留点给我啊。”我赶紧过去尝了一勺。
“轧样?好吃吧。”叽喳鼓着腮帮子说。
我又闭上了眼睛。
现场突然一阵沉默,似乎都在等我的评价。
我睁开双眼,缓缓道:“有点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叽喳摸着后脑勺道。
“我一时也没想明白,可肯定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我皱着眉说。
“你根本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铜头不服道,“明明这么好吃,你行你上啊。”
“我当然不行。”我摇头道。
“不行就别瞎说。”铜头又补了一句。
我当场就火了。
“没错,就是瞎说。”我冷冷道,“判断饭菜好不好吃,靠的不是眼睛,是舌头——任何一个长舌头的人,都有评价的资格!”
“照你这么说,有眼睛的人,就能评价一台戏?有耳朵的人,就能评价一部说书?”铜头的脖子也粗了,“有些人说这不好,那不好的,单纯就是不懂欣赏!”
“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的欣赏都不一样。”我说,“譬如小的时候,你爱吃糖,长大了,比较喜欢吃豆腐,难道要说小的时候爱吃糖不对?别说每个人的欣赏不一样,就是同一个人,不同阶段,不同心境的欣赏也不一样,可就算这样——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不同时空的人,还是可以用自身的眼光去评价一部作品,也只有这样,才能充分激发一部作品的活力。褒扬与维护无可厚非,非要党同伐异,这根本就不是在欣赏,只是任性的自我标榜罢了……”
……
“你说啥?”叽喳和铜头同时道。
“没事,我就随口一说。”我叹了口气,“还是讲回正题——我总算知道那里不对了。”
“哪里不对?”老板娘紧张的问。
“要说味道,当然是这一盘炒饭更好。”我沉吟道,“可真要拿去比赛,还不如之前那盘炒饭呢。”
“味道更好,却不能参加比赛?”叽喳道道,“你这话我还真听不明白。”
“就是因为味道太好了,才不适合参加。”我解释道,“为了让这道炒饭更香更好吃,老板娘加了许多的油盐糖,可是光吃这一盘炒饭,客人们都撑饱了,吃腻了,还有剩下的两菜一汤呢?”
“好像真是这样。”叽喳愣了愣,放下刚盛的菜叶清汤。“我现在喝汤也没味道。”
“喝什么汤,我就想喝水。”铜头说,“太渴了。”
老板娘和武师傅面面相觑。
“难怪当年我爹最拿手的炒饭,从来不在美食大会上出现。”老板娘说,“看来炒饭单独吃是不错,可和别的菜搭配就显得有点抢味了。”
“所以啊,这三菜一汤的单子,咱们还得好好考虑……”
看着眼前这一盘金灿灿的炒饭,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