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先提出议和的吴国会暂时落于下风,主动权在楚国的手中。
“宣!吴国使者范蠡觐见——”
随着一名内侍的尖声叫唤,不多时,穿着一袭朝服,头戴远游冠,显得风度翩翩的范蠡,就在楚国君臣那颇为复杂的眼神中,亦步亦趋的进入大殿。
“外臣,吴国治粟内史范蠡,参见楚王!参见国太!”
范蠡不卑不亢的朝着陛台之上的楚王熊轸与太夫人孟嬴行礼。
“范子不必多礼。”
熊轸挥了挥手,让范蠡免礼平身。
随后,熊轸又皱着眉头,问道:“范子,寡人听闻,你原来是楚人?”
范蠡回答道:“楚王,实不相瞒,在下生于楚国宛地三户邑,出身低贱,为楚国一庶人也!”
“既是楚人,何以为敌国效力,祸害母国乎?”
熊轸冷声道:“乌鸦尚有反哺之恩,羊羔尚有跪乳之义。楚国生养了范子,范子又何以背弃故国?岂非连乌鸦、羊羔这类的禽兽皆不如矣!”
被熊轸骂成禽兽不如的范蠡,一点都不恼怒,只是云澹风轻的笑道:“楚王此言差矣。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乎?”
“范蠡出身卑贱,虽有才学,早年也曾欲为楚国效力,奈何时不我待,天不假蠡。”
“楚国朝野地方,有非贵族不得入仕之传统,范蠡祖上虽是范武子,奈何家道中落,贫苦,无有财物或名望,是以只能流连于江湖之间,在楚国不得一展所长!”
顿了顿,范蠡又缓声道:“而今,承蒙我王不弃,蠡在吴国备受器重,遂许以驱驰。”
“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也!范蠡虽生为楚人,长于楚国,而今效力于我王麾下,自当为吴人,为吴臣也!”
“楚王岂不知,昔日有楚才晋用之典故乎?如今是为楚才吴用也。”
闻言,坐在陛台之上的熊轸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好辩驳。
毕竟楚国的确有非贵族不得入仕的传统。
而且,即便是真正的贵族,不是楚国的宗室子弟,也一样得不到重用!
楚国的令尹囊瓦,左徒子西,都是楚国的宗室大臣。
诸如子期、子闾、沉诸梁等人,也都是某个楚王的苗裔,属于楚国的公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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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外来的贵族,与楚国本土的贵族,能当上一个上大夫,已经是侥天之幸,更何况是执掌大权的令尹、左徒?
熊轸旋即稳住自己的心神,轻咳一声道:“范子,对于楚才晋用之典故,寡人自当知晓,寡人若范子比作昔日之伍举,厚待于卿,不知卿可否如伍举一般,归我楚国?”
一听这话,范蠡颇感诧异。
就连陛台之下的楚国群臣,都禁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熊轸这般求贤若渴,不失为一代明君。
实际上,熊轸也的确是楚国历史上的一代中兴之君。
奈何,熊轸生不逢时,接手的楚国还是一个烂摊子!
现在,他知道范蠡有大才,当年是苦于在楚国无法入仕,不能一展所长这才投奔吴国,为吴王庆忌效力。
熊轸向范蠡抛出橄榄枝,只希望能得到范蠡这一大才,让庆忌痛失一良臣!
但,范蠡能答应吗?
以往楚国对他爱答不理,现在,范蠡也让楚国高攀不起!
只见范蠡弓着身,微笑道:“多谢楚王赏识。外臣才疏学浅,不敢比伍子,再者,范蠡身为吴臣,死为吴鬼,不敢背弃我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