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都冲着伯噽怒目而视,恨不能将伯噽大卸八块,食其肉,寝其皮一般。
对此,伯噽心中亦是倍感无奈。
因为他这般的谏言,还不是庆忌在背后指使的吗?
如若不然,这样遭人嫉恨的事情,以伯噽圆滑的为人处世风格,断然是干不出来的!
“二三子此言差矣!”
伯噽正哑口无言的时候,治粟内史范蠡首先站出来,力挺伯噽的这一主张,大声道:“二三子口口声声说,尔等的封地,是祖宗基业。”
“然,尔等之封地传承多少年?传承多少代人?”
“君子之泽,三世而竭,五世而斩!”
“二三子的先祖曾为吴国立下汗马功劳,故而被赐予封地,世袭罔替,情有可原。”
“只是先祖的功业,惠及那么多代人,难道还不足以报答二三子先祖之功劳乎?”
范蠡郑重其事的向庆忌道:“大王,臣以为典客所言,不无道理。”
“我吴国新晋之臣,皆受食邑而非封地,是以大王应一视同仁,从此吴国只有封臣,而无封君!”
庆忌不置可否,脸上的神色一直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久居上位的他,早已经练就了一种养气的功夫。
不是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庆忌都能不动声色。
更何况,这一回的事,还是庆忌在背后做推手呢?
“大王!伯噽、范蠡所言大缪!”
狐庸实在是忍不住,指着范蠡破口大骂道:“竖子!不足与谋!我家祖上跟随泰伯披荆斩棘,这才受封的中大夫,在桐有一块封地,而今汝等两个匹夫竖子,怎可凭借三言两语,便夺走我等的祖宗基业?”
闻言,范蠡的脸色倒是澹定得很。
范蠡微微一笑道:“狐大夫,稍安勿躁。”
“谁夺走你的祖宗基业?是大王?还是在下?”
“我与典客只是谏言大王,改封地为食邑,以此将权力收归国有,增强我吴国的凝聚力,有何不可?”
范蠡掷地有声的道:“难道非要我吴国与楚国一般,封君遍地,以至于敌国来犯,都只能仓促迎敌乎?”
“楚国之败,而我吴国之胜者,皆在于两国之兵制有所不同。”
“楚人逢战,则征召各地封君之兵。众封君虽不推脱,然募集之兵员,莫非老弱,或武器盔甲,良莠不齐者,如此可堪一战乎?”
顿了顿,范蠡又道:“再者说,封君之权柄,实在过重。大王虽曾三申五令过,各地封君可辅左地方政务,然最好不必插手地方政务,可是又有几人听从?”
“若乌庾之事,凡有犯桉者,往封君的封地上一躲,封君若不配合,当地的官府又如何缉拿要犯?”
“再有征税之事,尔等卿大夫敢担保,自己的封地上,每次交上来的赋税,都是足额的吗?”
“……”
狐庸等人被范蠡怼得无言以对。
因为,这种事情在吴国还真的是比比皆是。
不仅是吴国,普天之下,周天子分封的每一个诸侯国,都有这种事情发生!
谁人没有私心?
偷税漏税这种事情,更是屡见不鲜,而往往每个国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现在范蠡拿出这样的理由,请庆忌改封地为食邑,吴国的老世族大臣们,又如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