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器?”
安静的营帐内,林言皱起眉,脚下隐约传来微微震抖,并未在意,目光盯着对面笑吟吟的青年。
“那是何物?既然如此威力,监军为何不现在就用?怕不是唬我两......”
后面的‘人’字还未出口,耿青笑容更盛,矮几下,手缓缓曲紧正在弦惊的刹那,望着对面两人的视线里,酒碗荡起了涟漪。
“嗯?”
耿青垂下视线,望去碗中酒水泛起的一圈圈波纹,林言、彭白虎也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回事?”“脚下......在动,地龙翻身?”
然而话语刚落,碗中酒水‘哗’的溅了出来,原本剑拔弩张的三人齐齐站起身来,脚下微不可察的震抖陡然加剧。
做为军中宿将,彭白虎此时反应过来,眼眶瞪大,朝林言丢下一句:“是骑兵,不要乱跑!”转身冲出营帐,朝周围昏暗中的一顶顶帐篷嘶声呐喊。
“敌袭——”
声音回荡夜空,睡下的士卒惊醒过来,感受到地面剧烈的震动,仓惶寻过自己的兵甲与同袍推搡着冲去外面,喧嚣声里乱做一团。
轰隆隆!
混乱的前营哨楼,值守的兵卒射出一支火箭,燃烧的光芒划过黑暗,斜对的山坡,一股股尘烟卷去夜空,无数铁蹄翻腾震动地面,一道道着甲持枪的身影骑在马背上起起伏伏,怒潮般席卷而来。
火箭拖着光焰坠下,位于营寨外四角的哨站,一支二十人的什队摆下了防御,压着枪林看着落下的火箭在汹涌的怒潮里瞬间消失,不少人牙关都在颤抖,什长拔刀在后,鼓舞士气,然而话语还未出口,已有人丢了兵器转身就朝大营跑去。
那什长追上去,一刀将人砍死,怒骂着回头,视野之中,那边的部下瞬间吞没,黑暗犹如潮水朝他过来。
孤零零矗立昏暗的身形下一刻被撞翻,卷进了怒潮下面,血肉、骨骼爆碎的声响延绵奔涌的马蹄下。
做为箭头的李存孝缓下速度,挂槊翻弓,披风洒开,他手中弦声绷紧,就听‘嘣’的一声,羽箭唰的射去那方哨楼。
楼上,射过一箭的齐兵根本做不出反应,视线里,有黑影转眼既至,擦去身旁的木柱嘭的爆出无数碎屑的同时,直接贯穿那士卒胸口,带着人的身体倒飞出弥漫的木屑,重重摔去营内。
“凿开辕门!”
李存孝勒马人立而起,抓起长槊遥指前方高耸的辕门,他身后数骑冲出,俱高头大马,上方骑士也是壮硕,每人腋下夹着人大腿粗细的木柱,呈一条直线狂奔,他们口中“啊啊——”的怒吼声里,便是轰的撞去辕门,连人带马齐齐震倒在地,那门扇动摇起来。
踏踏踏......
紧跟而至的,是后面的骑士,携裹着冲击力,腋下夹着的木柱齐齐触及辕门,战马、人的力道、冲击的惯性,一瞬间抵在了门扇,后面堵着辕门的十几个齐兵顿时被震的倒飞。
几乎同时,辕门承受不住,发出断裂的声响,向内倾倒了下去,将那十几倒地的身影压在了下面。
“冲进去!”
外面黑暗里,李存孝再次纵马飞奔,望了身后蜂拥而来的一道道身影,他转回头双目兴奋的盯着辕门前集结的齐兵。
“破营,杀!”
“杀!”
犹如怒潮般席卷而来的沙陀骑兵,以不要命的姿态,跟随前方的十三太保、飞虎将军,汹涌杀进了辕门。
仓促集结的数支百人队立起了盾牌、长枪,层层叠叠摆开了方阵。
辕门外的黑暗,是无数飞奔的身影,只有密密麻麻的蹄音疯狂蔓延,然后,就在阵列前的院门鱼贯而入。
起起伏伏奔跑的沙陀骑兵闯入光芒范围,长矛、枪林,以野蛮的姿态撞在一起。
探出的一杆杆长矛刺入马身,撞击的战马余力不息撞在盾牌,以及盾牌后的齐兵身上,推着人疯狂后退,踩踏、推搡跌倒,随后被后面冲来的沙陀骑兵踩踏蹄下。
血肉噼噼啪啪在撞击里爆裂飞溅,一袭披风拂过降下的血水,李存孝一槊将侧面连人带盾砸死,旁边有长枪刺来,抬槊一挡,另只手拔出腰间横刀,将那枪杆,以及握枪的手臂一起斩断,那齐兵抱着喷涌鲜血的断臂,滚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要恋战,随我凿穿此处!”
汹涌蔓延进辕门的沙陀骑兵没有任何形状的扩散开来,中刀的齐兵惨叫倒下,手里火把落到帐篷,点燃了毛毡,夜风吹来,轰的燃起大火。
无数厮喊、兵器撞击里,听到李存孝高亢的声音,纷纷调转了方向汇聚过去。
周围,更多的齐兵开始聚集结阵,然而还未等他们真正结阵,狂奔的骑兵已经朝着这边杀了过来,凶残的撞入人群,不要命的挥舞长矛钢刀,硬生生杀穿,拐去下一处。
骑兵奔行的前方,一名齐将带着数骑百余兵卒拦截过来,手中双刀挥舞,照着持长槊的敌人怒砍。
他声音暴喝:“我乃大齐防御使孟绝海麾下大将,班翻.......”
“死!”
红色战马飞奔过来,上方的身影手中禹王槊已经抡开,杆身都在刹那间被抡的微微弯曲,嘭的砸在那齐将铁盔,鲜血喷涌弥漫,马背上的身形直接横飞落地,滚动两圈停下时,被士兵抢回,才发现颈脖上,脑袋已经不在了。
“齐将就这般武艺?”
一合都未挡下,李存孝懒得看去尸体,径直杀过逃窜的这支齐兵,身后沙陀骑兵以他为箭头继续朝里推进,所过之处,鲜血四溅,只要有结阵的地方,便直接冲过去将人杀散。
冲过前营,来到中军辕门,孟绝海跨上战马,周围已聚集了不少牙兵,盖洪、孟楷、葛从周、彭白虎等将一字排开,见到冲来的骑兵,以及为首的那道身影,领着周围兵马迎了上去,与李存孝杀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