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
僵持之中,大殿内响起耿青的话语,他朝朱温拱了拱手,又向那边的崔远拱手。
“诸位所言并无不妥,自古废长立幼,确实出了不少问题。但梁王说的也有道理,非常时期,当有王霸手段,方能统合九州,兴大唐威风,然,僖宗好玩乐,荒废家国政事,先帝有理由抱负,却中道崩殂,如此往往令人叹息,倒不如,诸君与梁王共扶一帝,携手共进,否则在这里争执,徒让各地藩镇看笑话。”
他不喜这些大臣,大抵还是之前对方密谋朱友伦时,想要弄死他。不过眼下,说这番话还是想要居中调和,省得将立君之事弄的稀烂,引出更多的问题。
而那边的文武,对于这话并没有太多感慨,能听进去,也是因为耿青除了背后站有梁王朱温外,手中还有一支骑兵龙骧军,八千骑兵,放在哪里都是令人不敢轻视的存在。
就在调和两边时,大殿外,陡然有侍卫、宦官匆匆跑来,在殿门与人悄声说了什么,后者连忙跨进殿门来到朱温身边低语几句。
“什么?”
朱温脸色大变的同时,殿中文武,包括耿青纷纷看向他,有大臣出列:“梁王,发生何事?”
“殿......”
朱温脸色不好看,欲言又止一阵,叹了口气,说道:“太子李裕......他坠湖溺亡了.......”
话语犹如一瓢清水扑进滚油当中,大殿里,顿时炸开了锅,上一刻,众人还在保太子登基,下一刻,就听到这样的噩耗,当中不少老臣顿时痛哭出声。
坐在龙椅旁边的何皇后摇晃两下,直接晕厥了过去,引得左右宦官、宫女一阵手忙脚乱。
“苍天啊.....太子不过少年人,如何会遭受如此厄运。”
“.......梁王,速速查明因由,臣不信.....不信呐!!”
群臣坐在地上嚎哭拍地,嗡嗡的吵杂响彻,耿青听到这消息脸上看不出喜怒,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太子李裕他是知道的,在宫里也见过几面,以前是个活泼的少年,后来因为变故,变得缄默沉稳,陡然死了,令耿青也有些诧异。
他看了看朱温,阖上眼睛,还是叹息了一声,对于小孩,心里终究是不忍的。
不知什么时候跟着朱温从皇宫出来,他都没察觉,回去马车里,朱温依旧拍响矮几,时而嘴角冷笑。
“这帮朝臣不是要立李裕吗?现在可还能立?正要想立谁?朱某就杀谁!”
他将耿青看做心腹,并没有太多顾忌的说出来,迎着耿青的目光,朱温笑容越发可怖。
“......还有几个皇子,到时候一并杀了。”
他这样说道。
这件事上,耿青无法去帮衬那些皇子,只是沉默的在车里看着朱温说笑,就像杀死几条野狗一般轻松。
不久,到了梁王府上,他下车换乘大春驾驭的马车,离开王府前的街道,穿行过集市,回到耿府,家中没有女眷,也没有耿念咋咋呼呼的叫喊声,显得冷冷清清,只有九玉、大春跟在身旁,走在府中池塘边,看着盛开的荷花。
“你们说,人是不是很矛盾.......明明不喜那帮朝臣,可这些人确实令人佩服,不喜李晔,可他孩子都很无辜......帝王家啊......除非长久万世,否则哪怕如太宗皇帝那般神武,你们看看他儿孙们遭受的苦难......往后到这李儇、李晔这里......再到那李柷,如同狗一样被人杀来杀去,弄不好祖坟都要被人给刨了,尸骨洒落一地,不得安生。”
“所以说.....当皇帝也就眼前痛快,后世子孙要是出个昏君,那就到头了。”
九玉不接他这话,只是问道:“这事上,你想掺和?”
“掺和什么?梁王现在可是我老板。”
耿青捡起一块石子,丢进水塘砸出一圈圈涟漪,看着浮动的荷叶笑道:“我还指望他多撑一段时间,让我过几天舒坦日子。”
不久之后进入六月。
谏议大夫柳璨授中书门下平章事,不久,宴请邀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祎......等九个皇子会宴九曲池,酒酣之际,柳璨见机下船,着人将船底凿穿,九人随大船沉河,待岸上侍卫救人,诸王已悉数溺毙。
宗室之中,仅剩九王李柷尚存。
六月初二,柳璨凑请李柷为帝。
到的此时,朝中群臣哪能还不明白诸王身死,以及太子李裕溺亡之事出何人之手,然而,无人再敢说话,生怕就连仅剩的九王也遭对方毒手,只得一一附和表奏。
这样的氛围下,梁王携年仅十三的九王李柷登基,诏赫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