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飅
耶律阿保机沉着脸走了一圈,回到新里的帅帐,披甲坐在案桌后面,几乎一夜都没阖眼,待到天光在东面渐渐发亮,他才吁出一口气,趴在长案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陛下——”
梦堪堪翻涌而来,耶律阿保机就被一声大喝,惊得抖了一个激灵坐直起来,双眼通红的看着帐口,耶律海里掀帘进来里面。
“汉人兵马又来骚扰了?”皇帝咬着牙关,声音低哑的问道。
“不是。”
耶律海里脸上表情着急,手里一张纸条递了过去,“是凌晨派去运送辎重的萧痕笃,他派快马送来的消息,后营粮秣......里面全是泥土。”
“什么?!”
耶律阿保机脑中‘轰’的一下,拖着甲胄站起身来,瞪着红红的眼睛,飞快看过手里的纸条,上面是契丹文字写的。
只有短短一行:“速告知陛下,营中辎重多数掺假,外粮内泥!”
嘭!
耶律阿保机丢了纸条,一脚将长案蹬倒,呲牙欲裂的看着耶律海里:“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当初是何人凑集粮秣?何人检验?”
这可把耶律海里难住了。
“陛下......这些不都是南面官(南院)在做......”
几乎同时。
南面另一处军营当中,早起的耿青精神舒爽的在帐里扭着腰,听着九玉从外面带来的消息。
“信是赵弘均送来的,这人是准备向你告知,他要跑路了。”
“什么准备,这个时候,估摸已经将家眷都送出契丹境内了。”耿青可是了解这个胖县令的性子,遇到危险比谁都跑的快。
停下扭动的腰身,耿青披上一件单衣,将纸条接过来扫了一眼,笑了笑:“他既然来信了,说明那边的事,基本是遮拦不住,快要塌了!若是那位契丹皇后知道这事,会不会派人告诉耶律阿保机?不对,以那女人贤明的性子,应该会按下来,不过城中的那些贵族、官吏可不会,呵呵.....你说耶律阿保机听到后院起火,大半个上京的财富都被做空,他会如何反应?”
做空?
又是一个新鲜的词汇,九玉都有些见怪不怪了,顺着这位狡诈的雍王的话语思索,不难想象契丹皇帝那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多半是火急火燎的赶回去......
想到这里,阴柔的脸上,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来些许。
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那些财富呢?”
耿青看了看他,手指放在唇中间‘嘘’了一声。
“秘密。”
话语刚落,外面响起喧哗,窦威扯着大嗓门高高兴兴的回来交差的同时,王彦章、李嗣源等将也过来,脸上多有喜色。
“昨日疲敌之计,多半奏效,今日契丹军营,一片死寂.....咦,雍王这是有什么喜事,这般高兴。”
王彦章问出话语时,手里就被塞了纸条,耿青让他看,随即也说道:“这些天,孤就在等它过来,一纸定乾坤!”
话语斩钉截铁的在众人耳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