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敢接这个单子,其实还是因为我有我底气在。
这个底气,来自于我十五岁那年。
那一年,我见到了阴兵借道!而与阴兵借道一齐出现的,是真真正正的神仙打架。
三年前,我还是个普通初中生,考完试后跟着同学跑去嗨皮了,很晚才回家。
那时我叫了一辆出租车,街上招手叫来的。可我眯了会后发现,这车怎么往荒郊野外开呢?
我不禁抓紧了晾在一边的书包,抱在怀里,警惕的看向司机,想起来了书里,把人卖黑矿里,先压榨劳动力,干不动了就制造矿难诈骗保险金的桥段。
我一初中生当即就慌了神,没一点主意。
最后眼看着司机好像察觉了,干脆一咬牙,打开车门,心一横,闭着眼就是跳。
要说我跳的位置也是够寸,刚好是个斜坡。我落地时一个没站稳,脚一滑,就这么顺着斜坡一路下滚,校服被树枝钩烂,成了个乞丐装。
我踉跄着站起来,还是惊魂未定,顾不上疼,把书包也不要了随手一扔,撒丫子就跑!
我当时哪还有方向,而且就算有,在山里有方向不代表就有路。
我一初中生也没手机,没法求救,只能跑。
这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再也抬不起来才一屁股坐地上,贪婪的吸着空气。
这一停,身上从高处滚落的伤口便开始隐隐作痛,疼得我直呲牙。
可才歇没多久,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我惊了下,还以为又是那司机追过来了,想起身,但实在没力气了,不禁后悔,为什么平时不好好锻炼。
我回头,借着月亮的寒光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素白冷月下,我看到了一排又一排披坚执锐,步履合一的士兵方阵朝我这里走过来,动作整齐得像仪仗队似的。
除了僵硬的脚步声,他们严肃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寂静的不像活物,让我想到了盗墓笔记里提到过的北魏不言骑。
我打了个激灵,猛的想起来阴兵借道的传说。不这么想还好,这么一想,有了心里烘托,还没有对策,已经慌了神了。
当时我已无力跑路,唯一的反应,属于是动物最原始的自我保护形态:闭眼,蜷身,抱头。
然而,我很快发现那士兵方阵里的人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要是个正常人,肯定一动不敢动,等他们走远。
但我实在熬不住好奇心作祟(我后来管这个叫犯贱),内心挣扎了会后,还是睁眼了。
这一睁眼可不得了,差点没把我吓得魂都飞了。
这哪里是什么士兵,连阴兵都不是。
站在我面前的,分明是一个又一个白纸糊成的人!
只见那些披坚执锐的人,无论是肢体,还是长矛,朴刀,鱼鳞甲与披风,通通都是纸糊的。
尤其是它们的五官,画的那个一个随心所欲,——左眼画的像个鸭蛋,右眼却跟个绿豆似的,而且还涂了腮红。
有些纸人糊着的纸薄,我甚至可以看清楚它们那以毛竹条做成的骨节。
我僵直的坐在那里,不敢动,更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收敛放轻。
我发现,它们并非是有生命,而像是在用什么机括在驱动着走。
它们之间有一根又一根的细小丝线在相互串联着行动,黑夜里并不易察觉。不细看的话,还真的很容易被当成纸人自行。
我看明白其中奥秘后,气得想破口大骂,但又生生忍住了。
我不傻,能搞出这阵仗的人,肯定是个厉害人物。
可这纸人又是什么原理呢?纸人没有小脑,就算有丝线牵着,也无法保持平衡啊。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感到颈后有呼吸感!这呼吸很短很快,像老年人呼吸的方式。
我心里一僵,战战兢兢的回头,竟看到一个佝偻老人弯腰盯着我,身上穿着纸糊的亮金色将军甲,腰胯纸剑,另一只手握着的……竟是无数根如头发丝般的细密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