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那些曾经热烈夸奖过他读者，却在新寄来信中对他说：“你真让人失望。”
“不敢相信你竟然支持这种观点。”
“这本书真是您写吗？您是不是找了代笔？”
“退钱！我真后悔花钱买了你新书！”
其实这本书销量很不错，他收到了夸奖信远远多于批评他信。
可是一封批评信可以毁掉一百封表扬信带给他好心情。
特别是，这些批评信主人很多是他上一本读者，他们曾经热烈和他通过信，他们那时候是那么喜欢他作品。
他以为他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西蒙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了很多年。哪怕转行做了审稿人，都还能清晰记得当年恐慌。
......还有被背叛了委屈。
“读者是很薄情。”他叹了口气，说出他花了许多年才悟出道理。
他们能把你托上神坛，就能把你打入地狱。
西蒙看向黑发少年目光很是复杂。
他才14岁！
这是他第一本书！
要有多敏感细腻心，才能这么早就察觉到这一点？
林无咎伸了个懒腰，头发有些蓬乱，衬得他多了几分符合年龄俏皮，他眨了下右眼，笑嘻嘻地说：“所以我会看他们信，但是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回信。”
西蒙忍不住伸手帮他整理一下乱发，真心实意地说道：“您真温柔。”
他知道兰斯不会在乎那些抨击。这点从他看了报纸上恶评反而哈哈大笑可以看出。
他选择这么做唯一原因，其实是为了读者。
只要保持合适距离，就可以让读者继续抱有美好幻想，不必经受幻想破灭后悲伤和愤懑。
“哈哈哈，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林无咎后退一步，避开了西蒙手，歪了歪头，脸上依旧是让人捉摸不透夸张笑容，“扯了那么多，其实只是因为我想偷懒而已。”
西蒙但笑不语。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面敲响了。
一个稚嫩声音在外面响起，“兰斯先生，您在家吗？”
“在家。”林无咎打开门，低头看到了一个矮小脏兮兮男孩。
哦，是那个学艺不精流浪儿。
他在监狱里时，他来找过他一次。不过那时候他告诉消息很普通，他就给了他几便士。
这还是他搬到新家后他第一次来找他。
他扭头看向西蒙，笑眯眯地下达逐客令：
“西蒙，我就不送你啦。”
西蒙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小孩儿，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进来吧。”
林无咎关上门，转身看向有些局促不安小孩儿，“坐啊。”
“不，不用了，我身上脏。”小孩儿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今天凌晨过后，工人路发生了一件谋杀案，也许您会感兴趣？”
林无咎眼睛一亮，“说说！”
“一辆贵族马车在经过工人路时候突然翻车了，车夫晕倒，而坐在马车里绅士却摔断了脖子。死者叫米利，听说是什么阿瑟子爵私生子。”
“死者和谁有仇？”
“这我就不知道了。”
阿瑟子爵？林无咎隐晦瞥了一眼书桌，西蒙忘记把信拿走了。这个阿瑟子爵和给他写信阿瑟子爵是同一个人吗？
死者是他私生子话......是豪门继承权争斗下炮灰？
感觉会是很有趣写作素材呢。
“这条消息价值五先令。”林无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弹给他。
小孩儿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这枚硬币，然后一个转手间硬币就消失不见了。
林无咎笑眯眯：“如果你还能得到这件事进一步信息，我可以给你更多钱。”
小孩儿眼睛更亮了。
林无咎提醒道：
“你可以发动你小伙伴们一起打听这件事。”
小孩儿兴奋点头：“好，我会尽力打听！”
“等等。”
小孩儿停下离开脚步，好奇地转头看着他，“您还有什么事？”
“之前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尼特，尼特·魏尔德。”
魏尔德。
林无咎感兴趣地勾起嘴角。
又一个魏尔德。是卡特亲戚？
“你还有其他亲戚吗？”
“没有，我是孤儿。”
“你家住在哪里？”
尼特警惕而圆滑地说：“我无家可归。”
林无咎也没勉强他，笑嘻嘻地放他离开了。
“杰克，你觉得尼特怎么样？”
正在打瞌睡杰克突然被cue到，撩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小小哈欠。
“一个普通小孩儿啊，还能怎么样？”
看来尼特没有继承龙骑士祖先体内龙血啊。
也是，都几百年过去了，那丁点龙血不知道稀释多少回了，能传下来才是奇迹。
杰克又迷糊了一会儿。
魔鬼其实是不需要睡眠。
他纯粹是无聊，所以用睡觉来打发时间。
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兰斯正坐在桌前正在写信。
他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是在给阿瑟子爵写回信。
“你不是说不会给读者回信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林无咎双眼闪闪发亮：“没办法嘛，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豪门恩怨和谋杀，多刺激题材。
又一天早晨。
阿瑟子爵惯例问管家：“有回信了吗？”
他其实根本没抱有希望，只是习惯性问了问。
“有了。”
“嗯，我就知道没有，你下去......什么？！”他一个机灵，睁大眼睛，难得露出了一个傻乎乎表情。
他迫不及待拆开信，如饥似渴地看完，脸上如梦似幻表情渐渐充满了疑惑。
卡文迪什先生似乎很关心他婚事和家庭？
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想给他做媒？
奈尔炼钢厂。
博格沉默地操作着机器，面无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脏跳多么厉害。
前天，他和几个工友杀了一个贵族。
很轻松，很随意，不比杀死一只狗困难。
他生前很高贵，很有钱，是他们无法高攀上等人，但是他命和他们一样脆弱。
他死后，风平浪静，只有一份报纸在疙瘩角报道了这场意外事故。
似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没人知道，这其实是他们复仇第一步。
他们其实本来只是想教训一下米利，揍他几拳，让他不敢再像疯狗一样攀咬。
谁知道米利做贼心虚，以为他们是来找他报仇仇人，把自己曾经犯下罪行交代了一干二净，痛哭流涕向他们忏悔求饶。
他虐杀了许多流浪汉，没有理由，只是因为他心情不好，而流浪汉消失了也不会引起注意。
他们都失控了。
不小心扭断了他脖子。
博格扬起嘴角，愉快地哼着歌。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强大力量。
布鲁斯是骷髅会人。
他说骷髅会现在虽然被一些恶棍把持，被冠以□□恶名，但是它曾经是工人组织。曾经工人们聚集在一起发声，共同抵抗强权和暴力。
骷髅会骷髅，分明指是一具又一具无处可归又没有葬身之地骸骨。正是他们。
布鲁斯认真告诉他们，“总有一天，旧骷髅会会覆灭，我们会组建属于所有工人新骷髅会！”
为了那一天到来，博格们追随布鲁斯，加入了骷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