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爹这里下手不容易,况且周荣虎视眈眈,现下她初露锋芒,羽翼不丰,的确需要应氏遮掩。
只能从她爹给她安排的倒霉未婚夫婿下手咯。
班师回朝已经没有君勀父女什么事儿,一切都有其他人安排,君辞得了高官厚禄,自然要去拜谢陛下。
元猷看她的目光格外复杂,有一丝怅然又有一丝矛盾的释然。
朝夕相对,患难与共,又有救命之恩。君辞又是这样吸引人目光的女郎,要说元猷没有一点绮思,那是自欺欺人。
然则他背负太多,君辞亦不该是被藏于深宫之人,他早在决定授她官职时就下定了决心,可真听闻她有婚约,且还是应氏郎主嫡出公子,心中的惆怅与微微刺痛还是如期而至。
元猷的复杂心思,君辞不知亦不探究,她回朝特意被父亲带着绕到去了甘陵。
应氏自汉时起就是享誉一方的大族,占据五条巷子,劲松环绕的大宅拔地而起!
其巍峨壮观不逊帝王皇宫,只是白墙黛瓦,翠松绿竹,少了丝华贵,多了些清雅。
从大门一路随着应氏五爷去见郎主,君辞就通过了八道门,大院小院珠联璧合,四通八达的路,一道道精致的门,来往脚步无声,井然有序的婢仆,都昭显着这个大家族的威严与礼制!
一步一景的亭台楼阁,君辞根本无暇欣赏,只要一想到她日后要在这个深宅大院生活,她便呼吸一窒。
及至见到郎主,君辞还一直装鹌鹑,似根木头一板一眼见礼,挺直背脊落坐,全程不发一言。
看得君勀忍不住攥紧拳头,手有点痒,想教训人!
应珅知天命之年,又是睿智通达之人,君辞要做儿媳,怎能不知其底细,见她如此,眼角皱纹都多了一丝柔和笑意:“阿辞切莫拘谨,今日不知你要来访,九郎与几个兄弟姊妹外出踏青,我已派人去寻,少顷便能归。”
“是小女与阿耶冒昧了!”君辞对着长辈极其有礼。
应珅见她还是一派拘束,便又道:“无妨,自家人用不着虚礼。”
君辞能感觉到应珅在对自己极力释放善意,但她心中对于这样钟鸣鼎食的大家族本能抗拒,不欲多表现,只得笑了笑低头以羞怯躲过。
应珅也不为难,转头又与君勀叙旧,君辞用了半盏茶,听到外面来报:“郎主,郎君们归来,二郎,四郎,九郎已到门外。”
“让他们进来。”应珅吩咐。
君辞则是默默心中嘀咕:看吧看吧,这就是大家族,儿子见爹都需要通禀等候,比皇族还要讲究!
不多时三位青年依次进来,这三位是郎主的亲生儿子,走在前头的一袭青衣,面容疏朗,眉目分明,留了山羊胡,已过而立之年。
接着是一袭蓝衣,面容清俊,神色从容,手上握了一把扇子,约莫二十三四。
最后一位……
君辞不是在意容色之人,但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
他玉簪绾发,宽衫大袖,褒衣博带,踏光而来,似云中落下,那股遗世独立的气韵仿佛能令天地为之一净。
面如精雕,无一有瑕;容似珠玉,内藏有光。
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深广清寂的眼!
高山之巅,皑皑白雪,看着清绝浊世,却冷寂无边,只可远观不可近睹。
毕竟白雪久看,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