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在意。”山神心疼极了,压根挤不出笑容,语调也略微高亢,他在为之前的措辞愧疚,毕竟首日做人,语言表达很不讨喜:“你误会了,我一直喜欢你……”
他话音戛然而止:可要了龙命咧!鬼知道哪里跳出来的山神,第一次见面就说喜欢人家,若被认定孟浪,今后可怎么相处?
“一直喜欢我?”看他急赤白脸的模样,旱魃心中说不出的感动,自从被封寒山,她就对一切毒言恶语报以放纵的态度,似乎只要充耳不闻,自己就能快活长久。
关于“喜欢”,她几乎忘了滋味,而今也只当对方在大方地宽慰自己,她收起方才奔放的笑齿,说道:“多谢山神大人的慷慨,小神拎得清好歹,喜不喜欢也无所谓,还是要礼谢大人解咒之恩。”
说罢,便郑重其事的与对方躬身行大礼,对方也毫不含糊地躬身回礼,你来我往……
于是旷野山花间,俊男美女此起彼伏的在作揖。
直到两人都累透了,方才停了客套的礼节,旱魃很想笑,山神却很落寞:“同我无须客气,我能叫你‘憨憨’吗?”
你倒真不客气!旱魃一时间没懂对方意思,虽说内心是抗拒的……罢了,一个称呼而已,只当这位山神是个自来熟:“憨憨叫起来着实不体面,还有别的选择吗?”
此话一出,似乎正合山神心意:“潮月缱绻引沉星,烛影摇红归夜阑。那夜阑如何?”
合着早有算计?她故意别扭起来:“那为何不叫烛影,听着温暖也敞亮?”
山神不苟言笑:“我叫烛影,你若喜欢,换换尚可。”而后他又喃喃一句:“烛影归夜阑……”
迟钝的姑娘总算悟出了其间道道,耳梢红了半圈,像半熟不熟的虾子,透着朦胧的青涩:“你给我自由,赐我儒雅,等同父辈再造,就它了……”
烛影听言笑了,这么随意认爹的天女,不知灵霄那位做何感想?
“山神大人,我脸上有花吗?”面对烛影的痴痴傻望,夜阑直觉这位红衣山神目光深邃,似有许多未明的情愫,好再她确定对方是纯良的。
嘴角才挂上的温柔,又被霜苞打蹙眉头:“不要叫我大人,可称呼‘祖祖’。”烛影认真道。
夜阑咧嘴一笑:“嚯嚯,你说可巧?我养过一条小龙,长得笨头笨脑,只会哼哼喷火,也叫祖祖,小猪的猪,友爱吧?”夜阑回得天真,不像心存不良的模样。
噗!烛影一口陈年龙血没吐干净:“小猪的猪?”红衣山神恨不得一头撞塌四道天门,原本以为的爱称,一厢情愿会错了意。
多大的丫头了,字都吐不囫囵?
奇的是夜阑好像压根不怕这位钟山山神,她嗬嗬猪笑,抬眼瞄见山神大人满脑门的幽怨,伴随着咯噔噔的碎牙声。
夜阑后颈拔凉,匆忙提起飞天玄绫,戒备退身:“你可别尽想着灭口,玉清宫的大师姐也通不好惹,倘若真斗起法来,山神大人您也不见得是对手……”
烛影暗觉好笑,顺势就范:“要不试试,比划两招?”他步步逼近,压迫感令夜阑心惊肉跳,没想到一方山神竟有如此强大的气场,或许是自个太久不曾动粗的缘故,抑或这百年间贪图安逸,根本没任何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