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难掩激动不矣,就像是一个陷在沼泽中的人,忽然接到了一条绳索;一个徒步沙海的人,忽然看见了一片绿洲。
老人顿了顿,说道:“或许这也是天意。年轻时我和你一样,也无法吸聚任何五行元气修行。我苦练招式身法,游历山海各处,希望能找到破解之法。终于在西北深处的一座大山里,我找到了这把剑,无意中被它改造了身体和经脉,才在近六十岁开启了修行之路。”
白云生紧紧地盯着老人,屏息凝神,生怕漏过一字一句。
老人弯腰叹了口气,看着祭台上的剑,眼神里似乎一瞬间就经历了沧海桑田,缓缓说道:
“很久以前,我就是拿着它挑落了升龙榜上的高手,横扫四荒五洲。然而到最后却被它困在了火神涧。
白云生似乎从未怀疑过这个神秘老人的话,口中不禁问道:“这是为何?它既是您的兵器,怎么会困住您?”
老人悠悠道:“强与弱、好与坏,永远都在一线之间,如果一件东西强大到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和驾驭能力,那它对于你就是灾难。你非但不能操控它,反而会被它挟持。”
白云生盯着祭台上的剑,狭长的眸子里从来没有如此亮的光。
老人继续道:“被你从火神涧救出后,我便四处寻找它的下落,没想到它竟藏在了小弥天中,或许这就是与你的机缘。”
白云生当即弯腰拱手,无比崇敬道:“还请前辈成全!”
老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少年,就像在看七万年前的自己。
看了好一会,他终于轻轻一叹,说道:“机缘已至,能不能把握还要看你的造化。时间不多了,我来助你。”
说完老人拂袖转身,看向祭台上的凛凛长剑。
只见他五指成掌,双掌合十,掌心凝聚出一团黑色的业力,就像荒原上燃烧的一团黑色火焰。
此刻,白云生极力按捺着内心的汹涌,吃惊地看着老人的背影。
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漆黑如墨的业力,而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黑色火焰的刹那,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从他背后嗖嗖地升起,阴冷恐怖。
他绝不会怀疑,只消一丁点火星子,自己就能死上千百回。
忽然,那把插在祭台上的剑像有了生命一般染成了血色,散发出柔软绵长的血光,呼应着老人掌心正在燃烧剧烈的黑色火焰。
火焰急剧膨胀,扩散成了一团巨大的黑色焰体,升到半空,向血剑慢慢靠拢。
剑身发出的血线像乌贼的触手,一下抓住了漆黑的火焰。
眨眼间,黑色业力仿佛血液一般顺着血线流进剑身。
火焰越来越弱,剑上的血光却愈发耀眼。
不一会儿,最后注入剑身的业力中已经夹杂着缕缕血红。
那已不是业力,而是真正的血。
就在黑色火焰熄灭的那一刻,血剑从祭台缓缓升起,闪耀的光芒仿佛残阳中的血河,波光粼粼,照亮了石室的每个角落。
滔滔杀气山呼海啸般扑到白云生面前,让他黑色的瞳孔瞬间染成了红色,整个人置身一片血海之中。
无边无垠的血海上掀起了滔天血浪,而他就是血海中飘摇的一叶魂魄。
刹那间,光芒瞬熄,风平浪静,视线收尽。
白云生惊恐地环顾四周,还是那间石室,还是那个老人。
唯独老人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一把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剑。
银白色的剑锋宛如三尺月光,阴冷幽然,让人不寒而栗。
“此剑名,长生。”
老人右手一抛,长生剑破空袭来,飞影如流星,竟瞬间刺入了白云生的左胸口。
“接剑!!”
在白云生惊骇的眼神中,老人黑发飞扬,双目神光四射,口中声音若晨钟暮鼓、般若密音:
“血剑入体,向生而死,逆转五行,死而复生。白云生,老夫以吾神魂之血献祭,唤醒神剑融于尔身,助你通魂开魄,破云登天!”
虽然白云生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没能料到长生剑的刺袭。
剑锋没有穿他体而过,而是石沉大海一般没了踪影。
等到老人说完最后一个字,白云生猝然倒地,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