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两眼一闭,心里想死的冲动又涌了上来。
所幸他带着风云面具,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表情不会被看到。
少顷,他深吸一口气,冷冷道:
“上官小姐,你我谈不上喜欢与否。我有喜欢的人,非常非常喜欢,可以拿我的命去换她的命的人,你懂吗?”
“我也可以……”
上官静抬起头,楚楚含泪。
“我不可以!”
白云生咬了咬牙,只能无情道:“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小姐保重。”
话音刚落,黑色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你还会回来吗?!”
上官静匆匆走了几步,青葱玉指搁浅在寂静的黑夜里,抓回了一地的月光,心凉如水。
白云生一路不停地狂奔着,在青丘山上绕了很多很多圈,回到住处时已经筋疲力尽。
一进门,他跑到桌子旁,抓起酒壶仰头就灌。
清爽甘冽的酒水流入喉中,混入血液,淌过心底,将那浓重的烦闷一点点稀释,冲走。
这酒不烈,却浓香四溢。潺潺香醇流在齿间,久久不肯散去。
深夜。
幽静的房间里,烛光微亮,照散了白云生的影子。
他斜趴在桌子上,一口一口地独酌,将往事一口一口地吞咽而下。
身在这异乡他地,白云生又想起了暮成雪、项无间、易风萧和慕容尘几人。
风一般的记忆“呼啦啦”从沙漠的最底层被刮开,露出了它本来的鲜活。
项无间潇洒不羁的笑容,易风萧铁打不动的冰块脸,慕容尘野蛮娇横的脾气,薛冰冷艳又温柔如水的姿容,楚寒严厉却深藏关怀的老脸,还有那已经阴阳相隔的爷爷——白鹭洲那慈祥溺爱的言语……
一滴滴,一寸寸,都从那荒芜的沙漠深处,被挖开,被复活,被翻涌。
白云生故意收敛起了业力,做回一个普通人。朦胧的酒意中,眼前的烛光慢慢变得虚幻,模糊。
眼看着黑暗即将到来,微光里忽然走出了一个人。
白云生右手死死地抓着酒壶,里面所剩无几的酒洒在了锦缎桌布上,他抬起左手艰难地伸向前方,想抓住光里的那个人儿。
可是那张淡淡的笑靥,那么近,又那么远。
“雪儿……”
白云生贴在桌子上的嘴,低低地呢喃着,双眼缓缓地闭上了最后一丝缝隙,昏睡过去。
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
所以终日醉,颓然卧前楹。
如果这世上有唯一解不开的事,恐怕就是,男人忧伤的时候为什么总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