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安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谢少棠道:“我性命都是大侠所救,切莫言谢。”
两人又说一会,谢少棠自回去睡了,燕长安却一直坐到天亮。第二日早上醒来,沈放果然和没事人一样,照样有说有笑。那谢全和他二人也熟了,不再拘谨害怕,他年纪大不了沈放多少,也是年少好动,两人越说越是投机。燕长安与谢少棠并肩而行,给他讲些江湖上的奇闻轶事。
没过多久,一行人出了山道,折道向西,沿着山脚的大路继续前行。将近傍晚,到了一个小镇,镇名青石镇,就在渡口之旁,寻了家客栈。几人吃了饭,燕长安果然拿出一个红布包,里面裹着几根人参,无一不是价值百金的上上之品,交给店伙,叫他去熬参汤。那店伙见一行人甚是与众不同,本已小心伺候,再见他拿出这么名贵一枝人参,更是对几人加倍奉承。沈放却摇头道:“天天叫我吃这些草皮树根,吃的我屎都拉不出来!”
燕长安气道:“什么草皮树根,都是上好的人参、灵芝。”
那参汤需用文火慢慢熬制,四人都在一屋,闲聊几句,谢少棠讲些传奇故事,燕长安也说些江湖轶闻,说到半夜,谢全却是困的不行,谢少棠便叫他回房安睡,谢全站起身来,突地一个趔趄,却是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却是燕长安的一个长长包裹。
燕长安伸手拿过,见谢少棠好奇,道:“这是我的一件兵刃,日常官道上行走不便,是以包裹起来。”
谢少棠道:“哦,原来是燕大侠神器,可以一观否?”
燕长安将包裹慢慢打开,露出一件兵器,正是先前在里县所得的宝剑,道:“倒确是一把好剑,公子请看。”
谢少棠奇道:“这兵器曲柄弧鞘,不是把刀么?”
燕长安慢慢将那兵器抽出一半道:“两面有刃,实是一剑,只是剑身却是弧形,倒也少见。”倒转剑柄,递了过去,又道:“宝剑出鞘,不见血,归则不祥,谢公子这样看便是,莫要整个拔出。”仔细看那剑,那剑着实沉重,他要一端搁在桌上,
谢少棠点头称是,接过剑来,手上一沉,那剑竟是出奇的沉重,谢少棠看了好半天,一言不发,脸上惊异之色却是越来越重。灯光下那剑发出绿莹莹的光芒,剑身绿光流转,竟显得晶莹剔透,宛如上乘的宝石一般。更古怪的是,那剑带着丝丝凉意,隔着刀鞘,仍是感觉触手冰冷。剑身近柄处有两个奇形怪状的字。谢少棠皱了皱眉头道:“飞卢?”
燕长安喜道:“谢公子果然认得,我问了好多人都说不识这两字。”
谢少棠道:“这是先秦的石鼓文,这两个字应是“飞卢”之意,先秦时文字发音、字形都和当今大不一样,这两字读音殊难考证,但字是“飞卢”不假,石鼓文上承西周金文,下启秦代小篆,自唐发现此文字以来,研习书法者都要学习,倒也不是十分冷僻。”
燕长安道:“先秦时?难道这剑竟是春秋战国古物?”
谢少棠摇头道:“这剑虽不知是什么金属所炼,但如此沉重坚硬之物,定要到汉朝以后才有此冶炼手段,先秦的时候是决计炼不出来的。这字想是剑的主人有心复古而题。”谢少棠说话之时始终留意燕长安神色,见他神色如常,似乎颇是奇怪。
燕长安点头道:“这剑非金非木,我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总之是生平未见,而且谢公子你再看看,这剑还有一样古怪。”
谢少棠道:“是,我方才也是奇怪,寻常刀剑,都是先锻出刀身剑身,再配上刀柄剑柄,剑柄又分剑首、剑茎、剑箍、剑格、剑锷,剑身也分剑脊、剑从、剑刃、剑锋,更不要提还剑柄内还需有固定的铆合,但这把剑竟是浑然一体,连锻打研磨的痕迹也无,难道这竟是一整块模具浇铸而成?”
燕长安点头道:“谢公子果然好眼力,这也是我奇怪之处,但浇铸出来的器具不经锻打,脆弱不堪,且各部位均一,重心分散,更做不得兵器。好的刀剑各部位刚柔不同,须得细细打造研磨。此剑削铁如泥,实乃罕见的利器,又怎能是浇铸而成。不过剑上这飞卢两字也是非涂非刻,好像是长在这上面,当真怪异。”
谢少棠道:“这倒不奇,古书有载,西域有巧匠,善用染料,可以金石醋水等为料,使字入金石,而外不著,具体的法子不知道,却也不算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