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语插口问道:“他何以急着用钱,可查清楚了么?”
高小宝抢着道:“问明白了,他被罢职之时,淮南东路不少道上的好汉都放出话来,要灭他满门,把他吓的要死,带着家眷匆匆逃跑。带的金银本就不多,来燕京租了个宅子,已是所剩无几。他家里四个小妾都是能花钱的主,这日子稍有寡淡,就是满腹牢骚。四太太昨个发脾气,把这老东西脸都抓花了。如今他无权无势,再无人巴结于他,又无生财之道,自然那什么捉什么见胳膊肘子!”
宋源宝稍觉畅快,道:“这老东西当真活该。”
高大宝道:“那老仆还说,别看老爷眼下窘迫,只不过是舍不得带出来的好东西。”说到这里,两眼放光,搓搓手道:“这家伙当真是个大贪官,刮的地皮不计其数,听说还有拳头大的夜明珠藏在家里。我瞧咱们不如找个时日,摸上门去……”
万卷书瞪他一眼,道:“莫忘了你如今是谁家的护院,当真改不了的贼性。”
高大宝忙赔笑道:“是,是,我就说说而已。”
万卷书又道:“你莫听他吹牛,就算他带了些值钱的东西,也难出手。他如今不比往日,燕京城中没个靠山,那些东西拿出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放点点头,转向柴霏雪,道:“柴姑娘,前日说的那事?”
柴霏雪这些日子都与花轻语在一起,两人初入江湖就曾结怨,彼此看不顺眼,无方庄一事后,曾联袂行走过几日江湖,也是吵吵闹闹,彼此拆台。如今再见,交情却是大好。此际听沈放问话,却是皱了皱眉头,道:“我跟爹爹说了,可不知怎了,爹爹却不肯帮忙。”
一旁宋源宝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吹牛皮,‘不就是要面见大金皇帝吗,算不得什么大事,我回去求爹爹一声就好’。”他捏着嗓子学柴霏雪说话,倒是惟妙惟肖。
柴霏雪面色一红,伸手就要拧他耳朵。
宋源宝早有防备,闪身躲在秋白羽身后。秋白羽自从得意楼被师傅执徐宋仲珩无视,一直无精打采,话也变的极少。见宋源宝拿自己当挡箭牌,一脸嫌弃,一把将他推了回去。
柴霏雪先前夸下海口,此时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她一贯高傲,冷若冰霜的模样却是一点未变,道:“我爹爹虽是不肯,却说,你这事若做的好,他会邀你去我们家里做客。”她装作平静,但“做客”二字出口,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似是她自己也不敢相信。
她自己乃是柴府的小姐,自然也能请沈放等人前去做客,此话话中之意,自然是柴九想要见他。
别人还不觉得,秋白羽却是大吃一惊,忍不住道:“柴伯伯要见他?”
宋源宝不屑一顾,道:“稀罕么。”
纥石烈光中呵呵一笑,道:“自然稀罕。”
宋源宝奇道:“你也知道?”
纥石烈光中摇头道:“柴府九爷啊,燕京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我说一事你知,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当今圣上继位,几个兄弟都有封赏。如今的瀛王被封寿王,少年得意,身边一群纨绔子弟,整日呼啸城中,肆无忌惮。一日醉酒,有人出馊主意,说京城有个柴九,傲气的很,不如去折折他的威风。一群人趁着酒性,跑到柴府,倒也未敢太过放肆,不过朝门上扔了几块砖,吵骂了一刻钟功夫,柴家连个人影都没露。然后你猜怎么着?”
宋源宝也知这柴家必不简单,仍是不服气,道:“怎么,他敢叫人去杀了什么寿王么?”
柴霏雪柳眉微蹙,道:“就知道打打杀杀,都跟你一样是贼么!”
纥石烈光中哈哈笑道:“柴家显扬门第,可从不做仗势欺人之事,柴家的仆人上街买菜,都要比旁人多给几文。人家根本没搭理此事,可刚过了一日,这寿王老老实实,一身布衣,乖乖一路步行,从自家府里一直走到柴府,登门谢罪。”朝沈放笑道:“沈兄弟,这可不是小事,这么多年,可没听说柴九爷请什么人府上做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