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儿笑着摇头,道:“千里黄云白日汤,名字倒也不错,只是有些拗口,陛下何不也猜猜?”
完颜璟见李师儿笑靥如花,心中万千柔情蜜意,忽然福至心灵,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似是唯恐有人抢到他前头,道:“此乃高适诗《别董大》,全篇最佳,无非‘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两句。此道菜貌不惊人,却实是超逸不凡,我若是那厨子,便要给它起名……”微微一顿,笑道:“应叫‘不识君’。”
李师儿又惊又喜,晕上双颊,更显娇媚,由衷赞道:“陛下当真是学究天人,这也能猜中!”
完颜璟见爱妃模样,七分欣喜中带着三分装不出的惊讶,微露贝齿,双目之中,还有崇拜敬慕之情,顾盼流转,显是发自肺腑,诸般真情交融,颜容之中,更添灵动,只觉心中一荡,忍不住放声大笑。
完颜永济击掌道:“了不起,了不起,此等名字,也就陛下这般的大才方能想到,我也还以为就叫‘千里黄云白日汤’,哈哈哈哈。”
完颜璟笑的更是畅快。金章宗聪慧好学,大有其父之风,喜好文学,崇儒尚雅,其执政之时,大臣大多极富文采、学问可取,政治清明,文治灿然。完颜璟也以此为傲,李师儿今日配合,正搔到他的痒处,笑道:“那厨子能想到此名,也是了不起。后面还有什么,快传上来。”
李师儿笑着点头,立刻有宫女送上第二道菜。此道菜却是盖在一银盘之下,取开银盘,就在大大一个玉碟之中,摆着七束豆芽,每束都是一般大小,眼光一扫,都是九根,头尾都已掐去,只留二寸左右一截,以青红丝捆扎,整整齐齐。
众人先前惊艳,知道此菜必定也不简单。仍是完颜璟先动,夹起一束,举到面前,只看一眼,便是点了点头。这一束豆芽白茎竟是空间已被挖空,塞入细细肉糜。这豆芽之茎何等纤细,竟能将其挖空,这是何等鬼斧神工。
入口品尝,外面的豆芽茎竟是生的,里面的肉糜却是蒸熟后再煎的金黄,更是数种肉混合,肉糜滋味自然无可挑剔,但更奇妙的是,豆芽茎明明是生的,肉糜也略显太干,但一口咬下,豆芽茎中少许汁液忽然溢出,正好中和了肉糜的干燥。这生熟搭配,也生出一股奇妙滋味,豆芽的清香裹着肉糜的醇厚,竟是相得益彰。
众人自也是赞不绝口。完颜璟和李师儿照旧每人都是只吃了两束。完颜珣和完颜永济都是吃了一半,完颜从宪和完颜从彝则是吃的干干净净。
霍王完颜从彝也觉有些不好意思,拿丝巾抹抹嘴,道:“不消说,这道菜名字想必也有古怪。小弟抛砖引玉,这豆芽又叫如意菜,共有七束,可以叫做‘七星如意’。”
完颜璟微微颔首,道:“小弟这些时日学问倒是看涨。不过想不是如此简单。”
完颜从彝得兄长夸奖,心中大喜。他本也没指望猜对,恭谨低头道:“还请陛下赐教。”
完颜璟嘴上说笑,却也是眉头紧锁,脑筋转的飞快,既想逗爱妃高兴,更想显显自己之能。只是这道菜爱妃一点提示没有,更是难猜。
完颜珣、完颜永济几人也是冥思苦想,都想在皇帝面前出出风头。好半天功夫,却是完颜从宪先道:“我猜到了,这豆芽是白的,中间肉糜金黄,岂不就该叫‘金镶玉’?”
完颜璟几人都是一笑,这个弟弟平日不学无术,能想出这“金镶玉”的名字已属不易,但显然不会是正确答案。
完颜从宪嘿嘿一笑,他与完颜从彝想的一般,都是没打算猜对,能交差就好。
如此一来,剩下三人,却更是有些想争个先后。但这谜面实在无迹可寻,三人一时倒都无头绪。起个好名字不难,但要套在菜上,严丝合缝,却是不易。
李师儿看几人模样,面带微笑,显是觉得有趣。过了片刻,手指在案上慢慢敲打,似乎也在思索。
完颜璟与她朝夕相处,岂能不知爱妃之意。留神看她手指,立刻看出,乃是一首曲子。再看一眼面前玉碟,忽然笑道:“妙啊,妙!”
完颜永济惊讶道:“陛下莫非已经猜到?”
完颜璟道:“这个自然,你们看,这盘中有几个数?又是如何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