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鮪
距离他最近的几个人立刻就下意识的围了上来,有人还从兜里掏出烟和火机,问他:“也是来面试的?被淘汰了?”赵长启没有穿内星人的制服,1楼这个出口附近就是面试的房间,所以他们这么认为也很正常。
赵长启没回答,而是反问:“你们怎么还不走,在这等也没用啊,可以白天来报名。”同时摆摆手,拒绝了递过来的烟,又说:“我不会。”
“我们就是想来问问,面试都考的啥,玩的什么游戏……”正在跟赵长启说话的是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周围已经很清晰,“我们也好去网吧学。”
“对啊,这样,我们请你去吃顿饭,吃个烧烤,”一个站在跟刚才说话的人差不多年纪的人又说,他说话的时候还顺便喷过来满嘴的呛人烟雾,“你就给我们说说,都考啥,要怎么过就好。面试我们来看过两回,可实在是不会玩什么游戏。”
出乎赵长启的意料,他一开始以为,来网吧面试最多的人会是附近的大学生,刚开始的确是这样没错,但后来当有人发现一些中老年人也可以进去之后,情况就变了,每天都有很多各种各样听着消息的老头老太,甚至还有一些带残疾的……似乎大家都把这里当做一份对技能要求并不高,但收入不错还轻松的工作场合,每天的面试排队中,有五六成都是这样的中老年人,看他们的简历,绝大多数都是长期打工,或者曾经做过一些小生意失败之后又回来打工,也有一些是本来在家待着,处于半退休状态,面试的时候,他们提到最多的,也是自己足够吃苦耐劳,服从性很强。
但很可惜,玩游戏最不需要的就是服从和吃苦耐劳,按照杜妍的标准,在面试中玩游戏玩的最投入最开心的,也是最容易被录取的。
尽管这些老人对着电脑屏幕很认真,很努力的尝试去学,可他们很多人连鼠标键盘的基本操作都不懂,更别说很多游戏需要的一些基本了解了,所以表现基本都是惨不忍睹。
但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他们具备的最大优点,就是吃苦耐劳,于是天天都有一部分人在楼下“吃苦”起来,很多人还尝试从一些离开的面试者那里学习一些“面试技巧”,也的确有一些热心的人教了,但几乎没有作用。
不过,似乎只要尝试的人多了,总有幸运儿,在1楼玻璃幕墙边上,就有一排坐在一起的好几个老人,穿着内星人的制服,正在里面玩游戏。
玻璃是内外都可视的,外面围着十几个老头,都在那里看里面的人玩,似乎想从中学到点什么。里面的老头玩的认真,外面的人也看得认真……其实没必要挤在这里,他们要是懂直播,回去看就可以了,在网上,内星人里面每个人的电脑界面,都是可以在直播界面里看到的。
不过他们既然围在了这里,说明他们是不懂的,也许他们懂,可他们没有这个条件。
一些逗留在这个广场的人经济条件很差,不少人没儿没女,连一台基本的智能手机也没有,家里也许没有通网络,也没有电脑。
有很多人只是在乡下,听到别人传这里不管是谁都能挣钱,就傻傻的买了一张火车票过来了,来了之后他们发现,这不完全是个谣言,就有人,甚至是一个村的老头,就进去了,过上了天天玩玩电脑,有吃有喝有地方睡的,还能拿钱的美妙生活。
内星人的保安部已经报警遣散好几拨人了,但后来者似乎还是源源不绝,因为所有人都听说杜妍在公开媒体上,对所有人说她的短期目标是把这栋楼填满。而现在,到晚上只要抬起头看就知道,这栋24层的办公楼到晚上,只亮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机会会一直存在。
广场上逗留人群已经开始出现了固化的现象,很多人在一楼的公共区域长期逗留,占用厕所和走廊等空间,甚至带上铺盖就地睡觉的也有。赵长启知道,杜妍已经注意了这个问题,在准备加强门禁管理了。
在1楼转了整整一圈之后,赵长启又沿着来的路回去。最近一段时间,特别是内星人扩大规模以来,他脑子里想的东西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似乎隐隐要想到某个关键的地方,但总又觉得差了什么,所以每次晚上想的难以入睡的时候,他都会下来一个人转一圈,潜意识中,他觉得这样有助于自己的思考。
回到房间,杜妍的房门下依然是暗的,她还没醒。赵长启没了睡意,他索性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准备就这样继续想下去,就像曾经他为了杜妍想一个通宵,而现在,同样是为了“杜妍”,他可能需要更多的不眠之夜。
滚烫的咖啡喝下去第一口的时候,手机轻轻的震动了一下,赵长启拿起来看了一眼,放下咖啡,再次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