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袁氏始终不提汝南葛陂黄巾一事,着急的不止是刘辩,还有骠骑将军董重与永乐令孙璋。
这一日,董重入宫拜见董太后,期间向孙璋询问此事:“……宫令劝我借此事趁机将袁绍调离,断何进一臂,可如今袁氏迟迟不提此事,如之奈何?”
孙璋心说这也不是我的主意啊。
他犹豫道:“此乃尚书常侍渠穆的建议,若不咱家再问问他?”
董重不耐烦道:“你设法将他请到永乐宫来,我当面问他。”
“这……”
孙璋闻言有些犹豫,毕竟在他看来,尚书常侍渠穆是一枚极关键的棋子,助他们刺探史侯刘辩以及张让、赵忠等人的消息,万一暴露,诚为可惜。
但出于董重的要求,他也只好派人通知渠穆。
当日,待刘辩与卢植相继离开崇德殿,孙璋的心腹见到了尚在殿内整理文书的渠穆,小声道:“……宫令请常侍过去一叙。”
渠穆最初也没在意,装模作样与孙璋的心腹约了时间,相约入夜后在永乐宫相见。
没想到等渠穆在约定时间到了永乐宫,被孙璋请入宫殿偏厅时,才发现殿内还坐着两人,一人即骠骑将军董重,还有一人,他并不认得。
“董骠骑。”渠穆拱手施礼,好奇地看着另一人:“这位是?”
董重抬手介绍道:“我族弟董承,我特地从故乡招来,为姑母效力。”
渠穆不敢怠慢,连忙与董承见礼,旋即董重便问渠穆:“渠常侍,你此前献计,言可以利用汝南葛陂黄巾一事,将袁绍调离雒阳,然而今袁氏迟迟不提此事……”
此时渠穆早已刘辩通过气,闻言正色说道:“不瞒骠骑,此事咱家也在怀疑,按理故乡闹贼,袁氏不可能视若无睹,除非……”他压低声音道:“除非袁氏自信葛陂贼不敢冒犯他宗族。”
董重闻言大喜,急切问道:“你是说,袁氏勾结贼子?哈,倘若如此,待我上奏此事,看袁氏如何分辨。”
从旁,董卓质疑道:“兄且慢,以袁氏的势力,何必自甘堕落勾结黄巾贼?弟认为此事还是从长计议。”
渠穆看了一眼董承,笑着说道:“二公子所言极是,袁氏那等士族,却不至于自甘堕落,勾结葛陂黄巾,但相信葛陂黄巾在侵害汝南之际,多半会派人向袁氏示好,相约彼此互不冒犯。若果真如此,葛陂黄巾对袁氏与其相亲的士族秋毫无犯,却抢掠其他士族,介时骠骑弹劾袁氏勾结葛陂黄巾,不管真相如何,陛下都会信以为真。到那时,袁氏也只能亲领军队前往征讨,自证清白。……如此,岂不是就能趁机将袁绍调离雒阳?”
“唔……”
董承微微点头,身旁董重更是满脸喜悦,连声赞道:“渠常侍足智多谋!……此事若能成,董重必有厚薄!”
“那就多谢董骠骑了。”
渠穆连连逊谢,心中却在冷笑:有史侯暗中为你等出谋划策,此事自然能成!可笑这董重,被史侯玩弄于鼓掌之间却不自知。
片刻后,渠穆离开永乐宫,直奔甲房殿。
此时在甲房殿外,曹纯身穿羽林郎衣甲,正仗剑四处巡视,看到渠穆,十分意外。
他今日下午在崇德殿见过渠穆,知道渠穆乃是崇德殿的尚书常侍,但对于此人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他却感到十分疑惑。
而渠穆也知道曹纯乃史侯新召的卫士,任太子舍人之职,不等曹纯开口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待靠近后低声说道:“请通禀史侯,渠穆有要事禀告。”
曹纯惊疑,便唤出赵淳,赵淳自然知道渠穆的真正身份,便将渠穆请入殿内。
此时刘辩正在内殿榻上与蔡琰纠缠打闹,忽听赵淳禀告渠穆前来,心中便猜到肯定有什么大事,毕竟他事先嘱咐过渠穆,倘若是‘为孙璋偷窃奏章’这种事,渠穆自己权衡即可,不必事事通报。
果然,渠穆见到刘辩便说起了方才在永乐宫见到董重、董承一事。
刘辩一点也不在意董重的着急,相反,却对渠穆提到董承颇感兴趣:“董承?”
“殿下知道此人?”赵淳好奇问道。
“呵。”刘辩微微一笑。
历史上他弟弟献帝刘协的丈人,衣带诏的董国舅嘛,他岂会不知?
别看演义上把董承写得如何大义为公,其实这也是轻狡反复、唯利是图的家伙,堪称汉室朝廷继董卓之后、曹操之前的权奸。
可惜这家伙虽野心勃勃,但志大才疏,跟何进半斤八两,别说跟曹操相比,就连董卓都比不上。
历史上,这家伙要等何进诛杀董重之后,他为自保才会举族投靠董卓,成为董卓麾下部将,想不到这次董重提前两年出仕,连带着董承也提前出现了。
这也不坏,毕竟董承的能力虽说与何进半斤八两,但比其族兄董重还是要强上一些,有董承相助,董重多多少少能给何进——主要是给袁氏制造点麻烦了。
想到这里,刘辩便笑了出声:“不认得,我只是好笑董重从故乡招来族弟,作为羽翼,莫非他觉得有个族弟帮衬,他就能与我大舅、二舅相抗衡了?”
“殿下所言极是。”
赵淳、渠穆也是连连附和,一起嘲笑董重。
笑罢,刘辩叮嘱渠穆道:“过几日,中郎将孟益便会率凯旋之师回京,你去提醒董重,若朝中有人上奏,叫孟中郎将去汝南平叛,叫董重加以干预,将孟益调去河东相助丁原,放任葛陂黄巾坐大。”
“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