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人开着一辆五菱宏光停在我们小区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板正西服的小子,应该就是昨天跟我打电话的那个李楠,这小子把头发抹得油光水滑,看样子是想让自己显得成熟睿智一些,但还是掩不住他那稚气未脱的脸和略带紧张惶恐的眼神,很明显,这是个刚入行不久的实习律师,也不知他是怎么接下谢家老爷子这样的大客户的。
我们拖着行李和谢尔东,连带一大早来给我们送行的徐阿姨一起下楼,隔着远远的李楠就走过来,很有风度的朝我们问道:“哪位是吴先生?”
嗯?找我?我微感诧异,但还是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李楠非常友好的朝我伸出手来:“吴先生您好,既然您是谢先生的全权代理人,那这一趟还要您多费心!能介绍谢先生给我认识吗?”
我脸一红,原来这小子真把我昨天信口胡诌的话给当真了,忙不迭的澄清自己道:“我其实就是谢先生……呸,谢尔东一朋友,谢尔东就是一脸出门踩狗屎表情的那个……”
这小子没理会我为了缓和尴尬的见面气氛所开的玩笑,十分规矩的跟谢尔东打了招呼,出示了自己的职业律师资格证书以及谢尔东他爸签署的委托协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又不厌其烦的讲解起遗产继承的相关法律条文和法律程序,总之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粉嫩新人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办事风格,就这段时间,我不仅把行李塞进了车后座,还抽空给容儿讲解了一下汽车的运行原理以免车跑起来把她吓一跳,找这么一个菜鸟律师来给自己儿子办遗产转移,谢尔东他爸不会是故意不想给钱吧?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见那俩人依旧一个说得口沫横飞一个听得津津有味,我忍不住在副驾驶位子上拍着车帮不耐烦的叫道:“还走不走了?难道飞机还等我们不成?”
李楠赶紧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溜小跑打开驾驶室车门,但还是出于律师的职业习惯忍不住反驳我道:“其实……飞机是可以等咱们的,私人飞机嘛!”
“哦,那就不着急了,”我坏笑道:“哥几个这么早还没吃饭呢,先吃点儿再去吧,早饭钱你给报销不?”
其实说良心话,我对这个长得有点儿小帅的年轻律师并没有什么看不顺眼的地方,但谁让他是替老谢家扛活的呢?我们可不是可怜巴巴的找有钱亲戚救济帮忙,而是气势汹汹找人渣父亲索要赡养费争夺家产的,不蛮横霸道一点儿丫们有钱人怎么会把我们当盘菜?只能算这小子倒霉撞枪口上了。
因为谢尔东从来不在卫生不达标准的餐厅吃饭,所以我们只能直奔肯德基,一人一个小面包夹煎鸡蛋,竟然就了小一百,让我们提前体验了一把当有钱人的快感,所谓有钱人,就是比别人多得多的钱享受更高逼格的待遇,但回头一看其实自己的钱全在无所谓的虚荣心上,没得到一点儿实惠,你说面包夹鸡蛋能值几个钱?一百块钱找个街边店吃饭我还能往每个人的面包鸡蛋里夹驴肉呢!
几乎没有人把这一餐饭吃的津津有味,用容儿的话说,馒头发酸鸡蛋粘牙,黑乎乎的粥(咖啡)闻着就一股怪味,肯定都是隔夜饭,这早饭铺子真不怎么样。
我看到这里卖豆,顺手替她端了一碗,本来我以为容儿肯定没吃过一定会很新奇的,没想到这丫头皱着眉头尝一小口就吐了出来,然后恶狠狠的瞪我:“甜的?你们这里豆腐脑吃甜的!?”
呃,我是不知道原来豆腐脑早在康熙时候就有了,更不知道原来咸甜之争还是一场延绵数百年的圣战,赶紧把那甜豆腐脑丢进垃圾桶以表明自己与异端对抗的决心,才维持住自己在容儿心目中高大伟岸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