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观澜震惊之余便想回头确认一下,但幸好他理智回笼,身体只转了一半又转了回去。
他回想了一下方才看到的那张脸,跟记忆中有过几面之缘的遗玉郡主的脸对比了一下:好像确实是她。
她刚说什么来着?不用我负责?
也是,虽然场面比较尴尬,我此举也确实很失礼,但我其实什么也没看见。
这些药汁黑漆漆的,把人遮挡得严严实实,就看见了一张连肤色都分辨不出的小脸,甚至还不如夏天的襦裙露得多呢。
萧观澜暗自松了口气,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小姑娘刚才是在调戏我吧?什么‘你长得美’,不就是话本里那些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女子的词儿吗?
但随后他又否认了自己的这一猜测: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又是在这样窘迫的情形下,哪有心思调戏旁人,约莫就是情急之下说错了话。
听说遗玉郡主素来说话都是口无遮拦的,一时口误也在情理之中。
按捺下心中纷乱的思绪,萧观澜背对着姜翎道:“无论如何都是萧某唐突了,郡主要如何责罚,萧某都一力承担,萧某想弥补此番失礼之举给郡主带来的伤害。”
姜翎凉凉地一笑:“弥补啊?好说,下次你沐浴时,让我看回来就是了。”
!!!
萧观澜震惊得魂儿都快飞出去了!
这是小姑娘该说的话吗?
正经登徒子怕是都说不出来这般露骨的话吧?
萧观澜第一次遇到这种没脸没皮的小姑娘,往常也有不少姑娘小姐们因他的皮相和身份,一心想讨他欢喜,但顶多也就是多看他几眼,目送秋波罢了。
这般肆无忌惮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但偏偏她口中所言之事,正是他眼下所行之事,他做都做了,人家只是说说而已,他有什么资格恼怒翻脸?
他忍了又忍,决定把呵斥改为善意规劝,然而没等他组织好语言,便听姜翎极不耐烦地道:“萧世子还杵在门口,莫非是想现在就弥补?”
药汁已经凉了,这会儿她不仅浑身疼痛难忍,还伴随着一阵阵透骨的阴冷,滋味十分酸爽。
萧观澜这才惊觉自己竟一直堵在门口,脸上一红,忙窘迫地退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闭着眼摸索着合上房门,这才走到后罩房尽头处等着。
姜翎看了一眼合上的房门,以这位萧世子的风评,想来不至于偷看。
于是从木桶里爬出来,用微温的清水把自己脸上身上的药汁清洗一番,然后穿上半旧的里衣,怨气颇重地哆嗦着系好衣带,这才取下紫貂绒斗篷,胡乱把自己裹起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萧观澜提着灯笼远远看着,不敢上前,又见她扶着墙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他虽有心帮忙,但又忌惮这位郡主混不吝的行事风格,手在袖子里微微动了动,又忍了下来。
这时姜翎脚下一软,整个人贴着墙半蹲了下来,萧观澜猛地朝她跨出一步想去搀扶,但想了想却又缩回了迈出去的腿。
姜翎靠在墙边,徐徐转过头来看向萧观澜,脸色苍白,额头鼻尖全是冷汗,**的头发贴在面颊上,嘴角带着说不出的嘲讽:“萧世子又打算见死不救是不是?”
她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又道:“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吧,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萧观澜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上前,将灯笼放到地上,双手扶着姜翎的双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待她站稳后松手退开,捡起灯笼,一脸窘迫地解释道:“我……我并不是见死不救,承恩公府那次,我并不知道你不会水…”
郡主拉着周文谦准备一同落水时,他离后者更近,当时便顺手便抓住了周文谦的衣襟,将他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