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旭东和赵盼儿四目相对,俱是情动,在明亮的烛光下,两个人的影子渐渐越靠越近,就在他们即将吻上的那一刻,一个黑色的影子飘了过来,赵盼儿一个激灵向后弹开,她低声惊呼道:
“帽妖!”
“帽妖?”
袁旭东吓了一大跳,他顺着赵盼儿的视线看去,不过是一只扑向烛火的飞蛾而已,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它的影子显得特别的大,故而吓到了赵盼儿,袁旭东好笑地道:
“你吓我一跳,是飞蛾,哪来的帽妖?”
赵盼儿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听了葛招娣一惊一乍的讲述,再加上坊间的鬼神之说,心里不禁有些臆想,现在更是捕风捉影的,竟是被一只飞蛾的影子给吓了,见袁旭东有些笑话自己,她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地转移话题问道:
“你刚才是看见帽妖了吗?到底是真的妖怪,还是事有蹊跷?”
见赵盼儿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袁旭东好笑道:
“世上本无妖,人心藏祸端,那帽妖分明就是人假扮的,还会使用火药,他轻功极好,可以飞檐走壁,老百姓们不明真相,还以为他真的会飞,这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隐藏在背后的人推波助澜,就有了帽妖杀人作乱的传闻,不足为奇!”
“如此心狠手辣,难道又和政事有关?”
赵盼儿猜测道,由于小时候的特殊经历,她对大宋的官场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愫,在她眼里,那些当官的不是大好人,就是大坏人,而且坏人居多,什么心狠手辣的官都有,比一般的歹人强盗还要坏三分。
“嗯,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
袁旭东点了点头道:
“现在朝中的大臣分为好几派,官家体弱多病,唯一的皇子升王,现在才十二岁,暂且不能监国,皇后便经常代替官家批阅奏章,这引起了朝中许多老臣的不满,前几日太白昼现,又有了女主昌的谶言,这下你应该懂了吧?”
赵盼儿一时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古书上面说,妖异频出就是君主失德,上天警示,官家又是一个笃信道术的人,那这一系列的谶言和帽妖,其实意在皇后,是怕她重演则天武后的事!”
袁旭东点了点头肯定道:
“不错,如今皇后权重,这帽妖就是冲着后党去的,由此推测,怕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清流所为!”
赵盼儿小声问道:
“难道是和夜宴图有关?”
袁旭东看向赵盼儿说道:
“我跟你说个小故事吧,在很久很久之前,也不知道是哪一朝哪一代,一个小城镇里,有一个小娘子,她天生丽质,能歌善舞,但是呢,因为家里太穷了,所以很早就出来以鼓乐为生,四处献艺,可能是因缘际会吧,有一日,一个君王来到这个小城狩猎,他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小娘子,还把她纳入到自己的皇宫里面,还给她编造了一个非常体面的良家的背景,二十年后,这个君王的皇后去世了,小娘子因为深得君王的喜爱,于是便被立为了皇后。
小娘子做了皇后,本来应该很开心才是,可是当年的事情并非做得天衣无缝,就有许多大臣去查她的底细,终于,他们发现在一幅名家的画作当中竟画着当年小城的节度使在办春宴,春宴之上,节度使请了很多自己心爱的女乐在献艺,而其中一人便是当初那位小娘子!”
这个故事听起来有些熟悉,赵盼儿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当今皇后刘娥,她看向袁旭东疑惑道:
“那天下间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单凭这一幅画,你怎么能确认就是当初那位小娘子呢?”
“这个名家在作画的时候,有一个打哑谜的习惯,他把当日在春宴之上的每一个宾客的名字都写在了衣纹上,并嵌在了画里!”
“怪不得,我当初重新临裱这幅画的时候,就看到那些纹路很奇怪!”
说到这里,赵盼儿看向袁旭东问道:
“对了,你把欧阳旭怎么样了?还有那幅夜宴图,你要回来了吗?”
“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这个?”
袁旭东好笑道:
“夜宴图在我这儿,至于欧阳旭,我把他卖给了一个女的,那个女的离大宋很远很远,欧阳旭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
“卖了?这样也好,我还以为你把他给杀了呢,一直没敢问你!”
白了袁旭东一眼,赵盼儿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明月喃喃地道:
“凡郎,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和神仙吗?”
“也许有吧,要看你是怎么想的,比如,能飞到月亮上算不算是神仙呢?”
“当然算了,除了神仙,凡人还能飞到月亮上不成?”
“现在不行,以后肯定可以,凡人一样也可以上天入海,堪比神仙!”
“你又胡说?”
看着不相信的赵盼儿,袁旭东笑了笑,他牵着赵盼儿的手笑道:
“不信算了,我们现在去做一件快乐的事可好?”
“什么事啊?”
看着微微睁大眼睛,满脸无辜的赵盼儿,袁旭东将她揽入怀中,向着她的床榻走去,得益于他炼制的那些丹药,要不然的话,袁旭东还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是一夜风流。
翌日清晨,袁旭东和赵盼儿早早地醒来,他在赵盼儿的樱唇上亲吻着,赵盼儿也热烈主动地回吻着他,缠绵了许久。
缠绵悱恻,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左右,赵盼儿终于满脸开心地离开了房间,和孙三娘她们一起去茶坊开门做生意。
此时,袁旭东还躺在床上休息,他开始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就算是钢铁之躯也敌不过赵盼儿等人的绕指柔,看样子,他要搜集一些珍贵的药材了,好炼制丹药,早日达到一夜御三千,白日飞升之境。
等赵盼儿等人赶到半遮面茶坊,茶坊外面早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杜长风也在其中,这一次他将水晶叆叇用绳子系在自己的手腕上,目的就是想要看清楚茶坊的那几个掌柜的到底是何等的绝色。
袁屯田等人见杜长风拿着水晶叆叇,都取笑他不是来喝茶,而是来看美人的,杜长风颇有些不好意思,等进了茶坊以后,杜长风迫不及待地找了一处雅座,又用手上的折扇敲了敲桌上的银铃铛。
随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孙三娘走了过来,她刚想问客人需要点什么,一看竟然是欧阳旭的狐朋狗友杜长风,顿时没好气道:
“是你呀!”
此时,杜长风还没有戴那水晶叆叇,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着孙三娘笑道:
“来一壶建茶!”
看见杜长风,孙三娘不由地想起了往事,就是眼前这个混账玩意,说话能把人气死。
而见孙三娘愣在那里,杜长风还以为她没有听清楚,便又笑着道:
“建茶!”
听到杜长风的声音,孙三娘回过神来,眼前的杜长风和之前的混账玩意重合在了一起,听见他说建茶,孙三娘脱口而出道:
“你说谁贱呢?”
这时,杜长风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孙三娘说话的语气让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从胸前拿起那水晶叆叇戴上,顿时看清楚了孙三娘的脸。
“是你呀,怎么是你呀?”
杜长风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道:
“你是三娘啊?”
“哼,我是三娘啊,怎么着?”
“你,你怎么在这儿呢?”
“你废话,我不在这儿,你在这儿干嘛呀?这店是你开的?”
听见孙三娘这样说,杜长风不可置信地指着她道:
“这店是你开的啊?”
“你给我出来!”
看见杜长风,孙三娘就觉得生气,便将他给拽了出去,没好气地道:
“我告诉你啊,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也不想看到你这张臭脸!”
“你以为谁想来呢?”
孙三娘看不惯杜长风的迂腐,杜长风同样也看不惯孙三娘的泼辣劲,他反唇相讥道:
“谁想来你们这种没有良心的女人开的店,欧阳旭多好的一个人哪,明明是个探花,被你们害得无端受辱,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怡红院的门口,现在更是下落不明,都是你们几个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