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觅真的话语,要是沉大才子再听不出弦外之音,那一堆书可真就读进狗肚子里去了,他面露窘迫道:
“觅真,这事急不来地,我想等中州之事稳定下来,再写信禀告家里。”
“不就看个桃花,至于劳烦家里?”女子皱眉问到。
“啊?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
女子边说着,眼中却不自觉闪过一丝狡黠,与她相熟的男子立马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他默默盯着女子看了片刻,突然认真道:
“你刚才不是想说要我早日迎娶你过门吗?”
女子闻言俏脸迅速绯红,她如何都没料到温文尔雅地表哥竟真将这事堂而皇之讲了出来,二人之间虽一直都有层窗户纸,但往往这层窗户纸是最难捅破地。
沉千秋见自小被称作“表妹”的女子面露窘迫,便愈发得意起来,继续道:
“觅真我向你保证,以前这片桃园是你的,今后依旧还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读书人厚起脸皮来,真就没有流氓什么事了,沉千秋一通掏心窝的话,让对面女子头都快低到桌子下了。
她只恨刚刚不该调戏对方,现在轮到自己骑虎难下了,就在这时,摊主终于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稀粥,并喊道:
“粥来喽!”
……
吃过早饭,女子的脸色好歹恢复了正常,当两人走出摊子时,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放晴。
李觅真吸了口略带凉意的新鲜空气,开口询问道:
“哥,汝安城一事,你打算如何收尾?”
沉千秋摇摇头,“京城那边还没有消息,估计邹侍郎仍在斟酌,大家同为朝臣,我还没有急切到想拿自己顶头上司开刀,况且真正想拉他亲家下马的也不是我,自家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我能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这次若非周家父子自作孽,我就算在这再待几年也还是一无所获。
这事说到底还是我能力不足,想来连郎官之所以没处置汝安府,也是因为懒得浪费时间扯皮,他若是愿意,耗些功夫也未必不能查出蛛丝马迹。
现在看来,我未免有些太过自命不凡了,自以为捡到了一条漏网之鱼,却不知只是一个食之无味的鸡肋而已。
周家父子于当地百姓是个祸害,但于社稷却并无大碍,连郎官的目光并非一府一官,而是整个王朝未来的大势,在这点上,我确实真不如他。
相信此次归京后,他在这所谓的郎官位置上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
女子这段时间耳濡目染下,对这类权谋之争已有了一定了解,此时见兄长有些低落,出言宽慰道:
“哥你也别太过分贬低自己了,那位连驸马早就过了而立之年,有这份远见也是理所当然。
觅真曾听家里长辈讲过,这男子一旦过了三十,眼界想法皆会产生变化,且越是往后,其心性就愈发深不可测,圣贤常言‘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便是这个道理。
依我看,等你到了三十,眼界肯定要比那位连驸马开阔得多,虽说大家都是状元,但你可是连中三元,单论风头就要盖过他许多。”
沉千秋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起先他还觉着这位妹妹说得在理,可越往后越不对劲,最后竟比起风头来了。
不过妹妹一席话确实点醒了他,夏虫秋死、不可语冰。但大家同样生而为人,年华相差近十岁,可等到百年之后,功过是非还真未可说。
想到此处,这位新晋状元爷的挫败感总算减少几分,他看着天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