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与王柄权沿着卫城街道漫步而行,一路走到城墙位置,抬步拾阶而上,直至来到城头楼阁。
此时恰逢夏末,夜里也无风,二人凭栏观望,几十里的辽阔光景尽收眼底,王柄权率先开口道:
“北突已经答应归还武幽十四州,现在应该开始撤兵了。”
“嗯,我已经派人去交接了。”
顺帝回应一句,而后继续望着远方怔怔出神,王柄权见状叹息一声,问到:
“又想她了?”
天子点点头,依旧没有做声,二人又是一阵沉默。
王柄权靠在栏杆上,手掌搭着厚重的城墙,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待敲击了十数下,才再次开口:
“当初之事,并非是我不帮你,只是天意使然,皇后她本该死于难产,我救下她,也不过是拖延了死期。”
阎王让人三更死,哪能留他到五更。王柄权当日神游之时救下了难产的皇后,本是皆大欢喜的事,谁料那之后皇后便得了怪病,经常无故晕倒,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宫中御医瞧了个遍都只有摇头的份,顺帝甚至还张贴皇榜重金悬赏,江湖郎中草头大夫来了不少,可都没能瞧出个所以然。
当时刚好年关将至,顺帝没办法,千里传书请王柄权提前回京,后者也没耽搁,回京后直奔皇宫。
那时的皇后已经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了,王柄权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已知道了结果,死气萦绕,俨然是大限将至,之后好不容易熬过了春节,但最终还是没能挺出正月。
自那以后,本就勤政的顺帝愈发奋勉地令人害怕,每每从天黑忙到天明,休息时间不足两个时辰,他整个人也肉眼可见地苍老下去。
宫侍百官看着天子早生华发,却又不敢出言提醒,最后一个个只能像王柄权一样,徒留一声叹息。
不过顺帝的努力并非完全没有回报,这十余年间,王朝国力提高了一倍不止,百姓安居乐业,少有之前那般私下谩骂朝廷的。
……
对于王柄权的话,顺帝只是微微点头,说到:
“不怪你,钦天监的官员早就和朕说了,是朕不死心,非要尝试一番。”
顺帝说完,突然咳嗽了几声,王柄权皱起眉头道:
“你若再这么下去,恐怕神仙也难救。”
顺帝摇摇头,双手搭在栏杆上,双目透出一股不甘之意,说道:
“可惜了,现在的王朝,仍不是最鼎盛之时,朕想看看我中原有一天,不再被外敌来犯,想让全天下都知晓天朝威名,想让中原子民都以生在王朝为荣。”
王柄权闻言忍不住笑道:
“要不陛下给臣弟一支船队,臣弟去海外帮您找仙药?”
“这提议若是放在十几年前我兴许还真能心动,只是做了这么多年劳碌皇帝,说实话有些累了,现在就想着早点下去跟映雪团聚。”顺帝脸上罕见地露出笑意。
“潜璞呢,不管了?”
“他已经十五了,放在以前,早该是成亲的年纪了。这孩子跟他的名字一样,就像块未经凋琢的璞玉,朕这些年忙于朝政,没空管他,那些宫女太监又事事顺着他,他的性格难免生得跋扈了些,以后就劳烦你多担待了。”
王柄权越听这话越不对劲,合着又一个找自己托孤来的。
……
看了眼对方略显便秘的表情,顺帝心情少有地开怀起来,他拍了拍王柄权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