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小姑娘遇到这种情景恐怕早已吓得张皇失措,蜷缩着身子哭泣了,面对叶红鱼一边用天书吸引自己注意,一边利用烛台反击,甚至连掉到脚边的天书都不管不顾,任由烛台的尖刺抵达身前,看着小女孩连他护体的真气都无法破开时的无助,与绝望。
烛台的尖刺异常锋利,平时穿蜡不小心扎到就会破皮流血,如今叶红鱼全力之下,扎到对方身上却是连衣服都无法破开。
眼看对方就要伸手抓向自己头发,叶红鱼连忙退后,低头一看,烛台尖刺已经弯曲,再抬头时,黑衣人已经追到跟前,眼神里满是暴虐与戏谑。
叶红鱼一退再退,如同猫戏耗子一样,一点点把小女孩逼近墙角,想要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眼中的倔强崩溃成绝望的泪光。
挥动的烛台被对方一把拍飞,叶红鱼看着早已折弯扭曲的烛台尖刺,抬眸直视对方双眼,恨意和杀意犹如实质般刺入熊初墨眼中,贝齿咬破下唇,叶红鱼心中只有一个心愿。
杀了他!!
烛台不行就用剑!没有剑就去借!借到一柄可以杀他的剑,哪怕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心甘情愿!
杀人需要的是剑,熊初墨听着叶红鱼低语喃喃的内容,差点笑出声来。
‘你想借剑杀我?谁能借你剑?你又如何杀我?’
到头来,只不是绝望来临前的臆想罢了。
熊初墨再次伸手抓向角落里的小姑娘。
突然间,一种极度危险极度恐惧的感觉在心底疯狂预警,动作猛然一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有一种断裂的剧痛从下体传来。
缩在角落里的叶红鱼仿佛看到一道流光从黑衣人的下半身瞬息划过,绽放着淡红色的幽光缓缓的落在她的跟前。
没有流血,散落的是煞气侵蚀溃散的尘埃,钻心蚀骨的疼痛令熊初墨发出一声惨烈之际的嘶吼,再顾不得面前的小女孩,甚至连撕碎他下体的那道剑光他都没来及看得清楚。
猝不及防之下,这道充满凶煞之气的剑意沿伤口不断蔓延,顷刻间,体内气海雪山砰然粉碎,浑身修为如大厦倾倒、山洪破堤,熊初墨慌乱之下,赶忙稳固真气,却也因暴动的血脉,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将面巾掀动一角,露出了下巴上的小撮胡须。
狂暴四溢的灵力以及喷洒而出的鲜血溅到叶红鱼身前,纷纷被一层淡淡的光幕挡住,叶红鱼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低头看向插在身前的长剑,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想要轻轻触碰,然而没等她碰触,剑身就已自动飞起,化作流光般消失不见。
叶红鱼连忙起身,环视四周,整个房间如狂风过境般,一片狼藉。
之前丢出的‘沙字卷’天书连同刚刚的歹徒都已不见,若不是地上残留的几点血污,以及那一只折弯扭曲的烛台尖刺,叶红鱼险些以为这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转头看向屋外,知守观内重归平静,深邃的黑暗好似一只夺人而噬的凶兽,令人心生寒意。
刚才的绝望无助,以及劫后余生的后怕,种种情绪涌入叶红鱼心底,大起大落之下,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看着房间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周寂在心底长叹一声,露出一丝怜惜之色。
和诛仙世界近似,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确认了自己穿越的地点是知守观,而时间便是熊初墨侵犯叶红鱼的那一晚。
悄然间,从门口缓步离开。
周寂并不打算上前安慰这个小女孩,也不知道逃脱了这场噩梦的她是否还会延续原先的人生轨迹,毕竟他此行是来‘窃’书的,即便‘窃书’不是偷书,读书人的事儿不能算偷,等他把玩几天就会给人送来。
可毕竟拿了人家的东西,又已经有了一个熊初墨帮他背锅,真要上前去在这个小女孩面前人前显圣,那熊初墨的锅不就白背了吗?
六卷天书俱已到手,第七卷应该还在李慢慢的手中。
周寂一身千年修为在诛仙世界虽然强横,却也大多依靠双剑的锋芒,如今来到将夜,对上无矩境的高手,可以说毫无胜算。
想要不被无矩打败,就只能自己也成为无矩。
在后山寻了处僻静之所,周寂将六卷天书摊在身前,翻看着上面的内容,随着一抹鱼肚白天边泛起,周寂枯坐半宿,有些失望的放下手中的沙字卷,轻轻的摇了摇头。
沙字卷记载功法很杂,一小部分的品阶和琼华、蜀山心法相当,绝大多数甚至还不如琼华心法。
最重要的是,六卷天书透露出的东西,隐隐和这方世界的天道有关,一旦牵扯其中,恐会与之结下因果。
随着修为越发深厚,即便迟迟未能突破仙道,周寂也已感知到所谓因果的可怕。
眼看天色大亮,周寂正想把六卷天书还回知守观,突然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正急匆匆的朝另一边的山谷跑去。
“不好了!”
“叶红鱼不好了!观里的天书丢了!全丢了!!”
小胖子跑一路喊一路,充满了慌乱和惶恐的破声在山谷显得格外刺耳,明明看起来身轻如燕,偏偏额头布满汗水,后背也是湿淋淋的一片。
不是累的,而是怕的。
六卷天书尽数丢失,这在知守观,在西陵从未有过!
一旦让观主知道,即便他是观主的亲儿子,也不是脱一层皮就能盖过去的小事。
叶师兄在外周游诸国,观主迟迟没有回来,六神无主之下,便是陈皮皮再怎么自诩‘天才’,也只能想到找叶红鱼商量,共同想想办法。
后山,碧水潭。
叶红鱼看着水面倒影出的自己,即便昨晚没有让那黑衣人碰到自己,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干净,正待脱下衣服下水之时,小胖子慌乱无比的声音已经在山谷回荡开来,打断了她的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