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貂寺不屑道:“这样的旨意,你会接吗?”谷鱕
赵楷眼里的迷茫散尽,聚拢出冰冷坚定的光。
“当然不会!”赵楷冷笑道,“等我掌控蜀地,下一步就要控制边境之外的蛮荒,等蛮荒与西蜀连成一片,我就有了问鼎中原的根基,最差也是一个无可动摇的蜀王。”
韩貂寺点了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能看到这一步,也不枉费我教导了你这么多年啊。”
赵楷并不知道韩貂寺帮他争夺这份机缘究竟付出怎样代价,但他知道仅凭韩貂寺和陛下已经耗尽的主仆情分绝换不来这封圣旨。
只为自己母亲当年的一碗饭,一声尊重。
大师父先是耗去一半的主仆情分,求陛下认他这个皇子身份。
自此与陛下疏离,被离阳王室皇室边缘化。
之后又用剩下的情分,换取他崭露头角的机会,让他参与刺杀徐凤年之事。
情分耗尽,还能付出什么?
赵楷想到大师父说过要亲自阻拦周寂,心里不由一颤,仿佛猜到了什么,眼睛有些泛红,努力克制情绪道:“多谢大师父替我抓住这般良机。”
韩貂寺看着赵楷眼里闪烁的泪光,嘴角扬起一抹慈祥微笑,随即收敛起来,沉声道:“无需多言,我们即可启程赶往凉州边境,和第五貉联手伏杀徐凤年!”
“这人间终于给了我一次机会.....”
韩貂寺已经走远,赵楷仍旧站在原地,抬头看向天空,喃喃低语。
多年沉闷今日一扫而空。
韩貂寺赵楷一人一马,带着步行的伏将红甲,一路兜兜转转,向北而去。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赵楷有些迫不及待前往蜀地,看着不疾不徐的韩貂寺,忍不住道:“大师父,这一路为何转了这么多方向。”
韩貂寺知道赵楷心急,无奈道,“总得要谨慎些,别让猎人反被猎物堵上。”
“徐凤年不是已经踏上归途,快回北椋了吗?”赵楷不解道。
韩貂寺颔首道:“已经到了北莽和凉州交界,我让人盯着,这一路歇息时都有眼线回报徐凤年的行踪。”
赵楷急道:“那我们再不快点,等他回到北椋岂不是晚了?”
韩貂寺摇了摇头,并没有像以往那般责备赵楷,语气温和的告诉他:“遇事要冷静,越是心急越是要告诉自己冷静。”
赵楷发现这次大师父回来,似乎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眉宇间不复往日阴霾,也没有了之前不怒自威的气场,赵楷转移话题,好奇道:“对了大师父,我在武帝城的时候看到王仙芝李淳罡还有周寂他们都快能飞御长空了,徐凤年为何也能做到?”
“呵~”韩貂寺神色舒缓,语气温和道:“借真气而已。”
赵楷惊奇道:“你能吗?”
“你说呢?”韩貂寺侧目瞥了赵楷一眼,罕见的开起玩笑。
一直暗中随行的第五貉瞧见韩貂寺这幅模样,不由啧啧称奇。
他们两人可以算是老相识了,北椋王妃前往京城就是由他们一起伏杀。
没想到这个心狠手辣,喜欢残忍虐杀的人猫韩貂寺,竟还有如此宽厚慈祥的一面,这要传出去怕是要惊掉无数人的下巴。
转眼又过几日,接连赶了三天路程,韩貂寺让赵楷弃马转乘水路赶往衡水设计伏杀徐凤年。
第五貉对于韩貂寺的‘谨小慎微’已经快要容忍到极限,颇为不耐的跟在三人身后,穿过树林朝提前准备好的渡船走去。
然而,当他脚步刚迈出树林,就看到韩貂寺和赵楷停在原地,第五貉眉头微皱,隐隐感觉哪里不对,退后半步身影隐入林间,从绕过土丘从山林另一侧,朝河边望去。
“徐凤年、周寂...怎么可能!”
赵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渡船前方的两人,失声道,“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自然是为了等你们。”徐凤年面沉如水,视线扫过赵楷,看向旁边的韩貂寺,咬牙切齿道:“韩貂寺,我娘进京中伏那天,你人在哪儿?!”
韩貂寺城府极深,在看到徐凤年的第一眼就已经调整好心境,平淡道:“徐骁应该查过,我受命离京,不在京城。”
“我查了你的调令,也找人把当年每一个存活下来的人问了个遍。”徐凤年眼中爬满血丝,语气难掩心中怒火,“韩貂寺,你回了京城。”
韩貂寺脑海闪过王仙芝的名字,在赵黄巢打算以王仙芝引开徐凤年注意力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一丝不妙。
因为只要徐凤年找到王仙芝当面询问,说不定就能确认当初出现在京城的高手。
事情无可遮掩,韩貂寺嘴角勾起一丝狞笑,大方承认。
周寂在旁听着徐凤年怒不可遏的诘问,明白他是在发泄多年愤恨,摇头轻叹,视线看向了另一侧的山林。
感觉有人窥视,周寂眉头微皱,屈指一弹,一道无形无色的剑气激射而出,洞穿林间飘落的一片枯叶,瞬间抵达第五貉面前。
第五貉没想到那个端着花盆的年轻公子感知如此敏锐,他仅仅只是看到岸边那个女护卫手里握着的长枪,气息波动了几分,竟然就被对方察觉。
山间飘落的枯叶突然出现一只圆孔,第五貉瞳孔猛然收缩,下意识的提刀横档,只听一声轻响,连刀带鞘被一道无形真气直接洞穿,第五貉侧头躲闪,碎裂的刀片划过侧脸,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林间有人。”青鸟注意到山林传来的动静,秀眉微颦,提枪追了出去。
周寂视线扫过林间,虽然感觉到对方实力已入指玄,但还是没有阻止青鸟追击。
毕竟指玄虽强,他们这边又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