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球,有多高啊?有之前师父凌空飞渡,把我丢进球框那个技法高吗?”池衙内两眼放光,连忙道。
“不是那个球.....哎,算了,不说这个了。夏日炎炎我们茶楼的冰块消耗极大,这次池衙内送冰的善意,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之后生意上的事还是按生意走吧,怎可一再占人便宜?”
周寂摆了摆手,视线余光看到走来的宋引章,嘴角扬起一抹浅浅微笑,突然想起冰沙引起的‘误会’,表情却又变得不太自然。
“引章姑娘,你怎么来了?”
“周公子,池衙内。”
走到近处,宋引章朝两人欠身一礼。
“宋引章?”
池衙内闻声转身,好不容易调整回来的心情荡然无存,以他这般骄纵任性的孩童性格,自然而然就把和张好好闹翻的原因归咎在了这个宋引章身上。
宋引章察觉到不远处瞥来的怨愤目光,不免有些无奈。
好好姐与池衙内的吵架硬说起来,和她的确有着一丁点关系。
萧府寿宴好好姐因种种原因,阴差阳错被柯相评作‘不过尔尔’。
而她却凭一曲琵琶获得满堂喝彩,柯相亲自题字。
“听闻池衙内在此,我是特意过来寻他的。”宋引章说话时,视线转向池衙内,一改往日柔弱怯懦小白兔的模样,正颜道。
“找我?哦~你是为找冰来的吧?”池衙内性情简单,倒也不是真的怨恨宋引章,碍于面子与气恼,哼了一声撇过头道。
周寂不明所以,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避让几步,错开身位。
“衙内,我知道你委屈,那天晚上你们都是在气头上,一时失言,不小心说了重话.....”面对池衙内迁怒她的暴言暴语,宋引章脸上没有丝毫惧意,神色不变,真诚且认真道:
“如果你觉得是我抢了好好姐的风头,所以才引发你们吵架,我无话可说,可是盼儿姐和三娘她们是无辜的呀?为什么要断了她们的供冰,禁止全城的冰铺不和半遮面做生意?”
“是赵盼儿让你来的吧?”池衙内自己也知道那天的吵架怪罪到宋引章头上委实有些牵强,不过碍于他‘高衙内’的面子还是闷声闷气道,“京城十二行都归我管,我不让冰铺卖给谁冰是我事儿,我就看她不爽,跟你没关系。”
宋引章迟疑道:“若是如此,我代盼儿姐向你赔个不是,你看怎样?”
池衙内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些赌气又有些犹豫,沉默半天才憋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那什么.....她现在怎么样了?”
宋引章闻言一愣,酝酿一路才鼓起的气场顿时泄去,解释道:“盼儿姐去想别的办法了....”
“哎~谁问她啦?”池衙内一脸不耐的瞪了宋引章一眼。
宋引章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诧异道:“那她是谁?”
“噗~”周寂旁观者清,虽不知事情具体经过,但从两人之间的交谈听出了大概,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声提醒道:“池衙内问的是好好姑娘。”
“好好姐,她还是强撑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可是大家都能看出,她昨天哭了一夜,眼睛都哭肿了......”宋引章神色黯淡,露出自责之色。
“她就是这个样子,明明知道后悔,但还是死鸭子嘴硬,打死都不认错。”池衙内瘪着嘴,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那衙内你....”
“我?我怎么了?”池衙内声音提高八度,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要认错也是她先认错,我又没错,凭什么要我先服软?”
差不多同样的话几乎也在教坊同时发生。
赵盼儿见到张好好的第一眼就瞧出她心情不好,试探着提及池衙内,想让她帮忙在池衙内那边吹吹耳边风,结果对方一听到池衙内的名字,不自觉的露出委屈表情。
赵盼儿还不知两人已经闹翻,只当是情侣之间的闹情绪,于是便安慰了几句,劝她与池衙内合好。
张好好一脸委屈,气呼呼的表示池衙内那天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要合好也是应该池衙内过来找她道歉,她才不会向池衙内服软。
张好好这一条线没能走通,赵盼儿倒也没有气馁,来到之前和顾千帆约好的船上,两人照旧躲在船舱里面贴贴,顾千帆听完赵盼儿的告状,当场表示:“那个池蟠真是活腻歪了,竟敢刁难到你的头上,你看着啊,过些天看我怎么收拾他。”
“没什么的~做生意嘛,本来就是高高低低的。”赵盼儿牵着顾千帆的手,露出甜美笑容。
“杜长风那点人脉,能找来多少冰呀?”顾千帆思忖片刻,小声道,“我们皇城司下头管着冰井务,是专门给后宫内廷用冰的,就算我不以权谋私,匀出来一点卖给我们总可以吧?”
专门给内廷供冰的衙门,往外卖冰.....这还不算以权谋私吗?
赵盼儿面露惊喜,想都没有往这方面想,眼前一亮道,“真的。”
顾千帆闻言笑道:“当然。”
“对了,还有一件事...”赵盼儿故作神秘道,“我想开间酒楼...”
顾千帆舒缓的眉头逐渐紧皱,赵盼儿笑着安慰道:“你别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嘛~~”
赵盼儿耐心解释道:“我来东京这么久,总算看清楚了,一则东京人没有南边那么好茶,开酒楼肯定赚得更多;二则三娘以前开过食店,她做菜其实比做果子更拿手.....三则你虽然不在意有一个开店的娘子,但我父亲也是做官的,知道官场里头的一些事情,转行做了酒楼,我就可以不用天天在外抛头露面了。”
“其实你不必为我做这些的...”顾千帆一时有些感动道。
“不用谢,夫妻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体谅~”赵盼儿笑着说道,“开酒楼也不全是为了你,每天迎客送客碾茶点茶,我想图个清静,不想直接去招呼客人而已。”
“这样三娘也可以专注后厨,不用老兼着跑堂的活.....至于引章...总不能做生意全围着她一个人吧?”
赵盼儿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轻叹一声,神色幽幽道,“自从柯相给她提了字,总觉得她身上浮起一股傲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