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恰了柠檬

这天晚上，朱常洛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一直捂着屁股。

那场球场上的斗殴最终让冠军院的教头喝止了，依照院规，双方各挨了十板子。

这是常有的事情，作为一所‘军校’，冠军院对于私斗这种事情的处理颇为有趣，一方面禁止私斗，另一方面，无论对错，打输的那一方反而会让人瞧不起。

总之，只要打起来，无论贵贱，参与者都逃不过一顿板子。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那大个子找朱莺主持公道，反被讥讽的原因，在这里，打不赢，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虽被打了个屁股开花，那双鞋也被没收了，一路上朱常洛却是极为兴奋，嘴上喋喋不休，讲得绘声绘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爆同学的狗头。

司空晦只是默默的点头称是，这个小家伙恐怕忽略了一件事，这次的胜利倚仗的是外物，先不说那双鞋已经没收了，即便还在，下一回人家有了提防，他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

司空晦原本希望这次经历能让他开开窍，但现在看来恐怕没有什么用。

胜利的滋味的确能让人陶醉其中，可他还是没有动力。

不过换一种思路，这未尝不是好事。

他要什么动力？

当太子做皇帝的动力吗？

现在他头上还有个大哥朱常熹，大姐朱莺……努力可不是什么好事，做个混吃等死的小王爷挺好的。

有些事情，恐怕非人力可以改变。

没有后来那一系列的宗室剧变，就不会有乾圣帝。

这个时候他要是突然开了窍，那不叫‘宗室与社稷的救星’，而是‘夺嫡的小皇子’。

回府之后，古晟和蓝便来‘拜访’司空晦了。

司空向朱常洛解释这是自己的旧友，后者便欣然接纳，这下，古晟和蓝终于算是获得了合理的剧情身份。

子夜，小皇子睡去，四人在司空晦的房间碰了面。

“今天中午朱莺回来了，我已经收到了命令，明早在西厂衙门，她要见我，不过这事有些奇怪。”

“哦？哪里奇怪？”

朱莺在冠军院仍旧挂有‘学籍’，回冠军院很正常，但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便不太正常了。

“她身上‘学生’的身份属性已经很淡了，今天刚回来，想必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可她却先来了冠军院……”

唔，这么一说是有些奇怪，朱莺现在身兼学生与大明公职人员双重身份，明明处于公务之中，要调查朱常洛的刺杀，要注意北方的战事……突然回了一趟学校，其中肯定有理由。

“会不会和阮翎风有关？”古晟问。

从上一场看，朱莺在冠军院最大的故事，便是阮翎风了。

“我不确定，有可能有，哦对了……据我们现在所知，这个时候的朱莺和阮翎风，还没有那么大的关系。”

“你是说，他们还没有开始？”

“差不多是这样——你们呢？今天在城里逛得如何？”

“就是熟悉了熟悉情况。”古晟说。

大体上商议了一番，明日四人会一同前往西厂府衙面见朱莺。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古晟又回到了司空晦的房间。

“还有一件事，那本被你带进主神空间的花花公子，是什么情况？”

司空晦挑了挑眉毛：“怎么？你看到了类似的东西？”

“你得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

司空晦顿了顿，开口道：“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是太清楚……”

他当下把花花公子的事情讲了一遍，从自己带进主神空间的第一本，再到赛博前尘的第四本，以及在蒸汽大明遇到过的‘一等铲屎官’丘吉尔和他的任意门，还有那两个特殊任务「地球猫猫神教」与「第十三枚硬币」。

没有过多隐瞒，直接全说了。

可问题是，他向古晟展示了自己的全部任务面板，后者却根本看不到那两个特殊任务。

“你看不到？”司空晦皱眉道。

古晟想了想：“这种事我不是第一次遇到。”

他把在人族崛起遇到海明威的过程说了一遍，继续道：“蓝也看不到海明威‘叛教铲屎官’的头衔。”

“这是件值得注意的事情，”司空晦道，“我这里明确写着集齐十三本《花花公子》，便可获得：古神硬币-猫（序列12-特殊），但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任何关于特殊硬币的信息。”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古晟问。

“我自己都没搞明白，要告诉你吗？”

------

翌日一早，朱莺派来的厂卫换了司空晦的班。

小皇子心情很不好，又是依依不舍又是怒不可遏：“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没抓到人！？这肯定是皇姐的阴谋！她就想看住我！”

但是很显然，他没有办法违抗开阳公主的命令。

古晟四人跟着厂卫一道去了西厂衙门，这地儿就在金陵城最繁华的地段，人声鼎沸。

引路的厂卫把四人带到了后堂等候，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朱莺终于来了。

司空晦先是把古晟两人引荐给了她，后两者又在朱莺的要求下露了两手。

看着蓝一掌把后堂庭院中的巨石劈成碎片，朱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这才说起了叫司空来的目的。

“司空先生上次的建议我已考虑过，这半月来我虽不在金陵，但一直差人暗中调查冠军院。”

上次司空晦给她了一些建议，就是‘要掌握朱常洛当日行踪，必得有冠军院内应’的说法。

“不知殿下是否有些成果？”

朱莺点头道：“当日是水军大校，全体师生都要出席，朱常洛故意拖时间，进了末列，然后在大校开始后，偷偷溜走，整个过程中，能知悉他行踪的人不多。”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希望司空先生及你的几位朋友，能陪我走一趟栖霞山。”

“栖霞山？”

这是玉清宫所在，离金陵不算远，但也不近。

“对，”朱莺点头道，“当日大校，唯有几名玉清宫的傀儡术教谕没有参加，他们也是朱常洛前往大校前，最后见过的人。”

这倒不奇怪，这位小皇子对玉清宫的那些奇淫巧技很感兴趣，这一个月来在冠军院里只要没什么事，他就会去找傀儡术教谕——就和放学后拉着司空晦去他的破屋子一个道理。

“奇怪的是，就在当天下午，也就是朱常洛遇刺的几个时辰后，那几名教谕全都离开了冠军院，理由是……玉清宫有诏。”

这么一看，的确可疑。

“那您是否了解过玉清宫那边的情况？”司空晦又问。

朱莺摇了摇头：“玉清宫地位崇高，西厂对那里一无所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应该对其展开调查。”

她顿了顿，继续道：“罗刹刺客这件事，在北边已有了些眉目，但我还是觉得不放心，如果玉清宫有人参与其中……”

这下，司空晦和古晟都明白了。

这件刺杀事件的凶手所有人都知道，就是罗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