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拉洛·凯恩曾经有过一个愿望。
她想穿越过瑞文伍德的漫漫林海,去往那无垠森林的尽头,去看看在那之外的广阔世界。
据说,在北方有由黄沙铺就而成的广袤平原;据说,在东方有连绵起伏的灰褐色丘陵;据说,在西方与南方,看不到尽头的蔚蓝海洋将他们所身处的陆地包裹在怀中,温柔得好似她们部族神话中的圣树大母。
据说……
泰拉征服之后,无数关于外面世界的传闻流传到了瑞文伍德。但绝大多数森精灵……或者悲观的说,除了芙拉洛自己之外几乎所有的森精灵,都对那些新奇的传闻毫无兴趣。
他们坚信自己已经身处在了天堂之中——在圣树大母与荒野之父的关照之下,森精灵们完全没必要去向往外面那个充斥着苦难的世界。
而与那些遵循传统,坚持传统信仰的森精灵同族不同。芙拉洛·凯恩时常会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里——这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养父母都是人类的缘故,但她又总觉得自己或许就是天性如此。
既然她的姓氏与一千多年前,那个曾经将足迹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的伟大探险家一样。那么,她就不应该画地为牢,一生都只待在这个狭小的地方。
有时候他会感觉,整个瑞文伍德就好似禁锢住自己灵魂的果壳——无论自己如何呐喊,能够听到的也不过只是空洞的回声而已。
为此,她在幼时甚至曾经尝试过出逃,试图徒步穿越这片令人窒息的林海。
然后,在瑞文伍德的尽头,她看到了永远不会有人相信的风景……
「公爵大人,再往里面走一些,您就能看到关押犯人的地方了。」
驼背的狱卒踏着一跛一跛的步伐,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骨质钥匙插入到了锁孔之中。
苍老的话语与大门开启时的摩擦声一同响起,令芙拉洛一下子从恍神之中清醒了过来。
「所有人都被关在这里了吗?」
从杂乱思绪中回过神来的芙拉洛立刻问道。
在说话的同时,她不由地暗自埋怨起了自己的不成熟——她早该遗忘过去那些的天真愿望,以及那些徒劳无用的尝试了。
但今天的她是究竟怎么了,一言一行简直都不像是平时的自己。
或许她应该怪这绿牢里压抑而逼仄环境,令她重新回想起了自己同是笼中之鸟的事实。
「是的,您先前在地下根系里抓捕的所有叛逆者都在里面……当然,要排除掉已经死了的那些,他们的尸体我们已经处理掉了。」
驼背的狱卒转过身回答到,并郑重地将钥匙交到了芙拉洛的手中。
不仅如此,见对方接过钥匙的动作依旧有几分心不在焉,那位狱卒不由出声提醒道:
「公爵大人,还请听我啰嗦几句……进去以后请小心一些,绿牢里的藤蔓源于圣树大母令生命回归母体的本能。因此它们会对未手持钥匙的人发动无差别的禁锢,还请一定要保管好自己手里的钥匙。」
「是这样吗?」
芙拉洛闻言看向了监狱的深处,那是一片由无数藤蔓所构成的翠绿色丛林。先前地下根系里抓捕到的那些反叛者,都被不断蠕动的藤蔓如虫茧一般吊在了半空中。
每一个被吊起来的人,脸上都流露着浅浅的微笑,看起来就好似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婴儿一般安定。
看着那些人脸上麻木而幸福微笑,不知为何芙拉洛感觉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名怒火。
「我明白了,你就在门口等着吧,我这边有其他的事情再来叫你。」
在踏入绿牢深处的瞬间,盘绕的藤蔓如蛇一般在芙拉洛的周围蠕动了起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也许是只够眨一次眼睛的时间,她将那些翠绿的藤蔓看成了无数舞动的肉质触须——整个绿牢好似突然变成了某个蠕动的活物的体内。
绿牢的大门在她的身后缓缓闭上,先前那些可怕的幻视也随之消失。对此,芙拉洛什么都没说,她径直走到了绿牢最中间的那个「虫茧」下方,将手中的骨质钥匙如匕首一般刺入了捆绑住那人的藤蔓上。
隐约间,芙拉洛感觉自己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哀鸣——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藤蔓并没有发声的器官,无论怎么伤害它们,那些东西也不会发出尖叫。
但她的态度就好似是先前看到幻像时一般,同样是选择了无视。
藤蔓如吃痛般立刻抽了回去,并且将那个被缠绕在中间的男人直接扔了下来。
「霍比恩·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