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鄙的下巴差点落地。
在用几秒钟的时间恢复神智后,忍无可忍的晋鄙终于还是拍案而起。
“信陵君,你疯了吗?”
魏无忌好整以暇的看着晋鄙,脸上还带着微笑。
“大将军何出此言?”
晋鄙咬牙切齿的说道:
“李建身边是十二万赵国最精锐的兵马,而我们只有五万人。”
“就算你能杀死他,我们也会被十二万愤怒的赵军撕成碎片!”
信陵君表情从容,淡淡的说道:
“十二万赵军会因为赵王的死而发狂,但绝对不会因为区区一个赵国定国君的死而发狂。”
士兵们要发狂,首先得将军们发狂。
将军们会因为赵王的死而发狂,因为他们害怕新的赵王给他们安上护驾不力的罪名。
至于一个右相国,还是没有儿子,大女儿刚生出来不久的右相国,应该是不会有新的相国上来给将军治罪的。
所以,也不会有多少赵国将军愿意因李建之死而发狂。
晋鄙盯着魏无忌,目光如刀:
“此事必须要得到大王同意!”
魏无忌淡淡说道:
“你我都心知肚明,以大王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晋鄙咬牙道:
“你这计策本身就是拿大王的性命冒险!”
魏无忌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李建是谁?”
“那是当今天下唯一一个足以和秦王嬴稷对抗的枭雄人物。”
“想要杀他,不用大王当诱饵,又能用谁?”
晋鄙默然。
晋鄙知道魏无忌说得对。
魏王才有资格成为诱杀李建的饵。
其他人,晋鄙或者魏无忌,都不配!
晋鄙看着魏无忌,片刻才道:
“你打算怎么做?”
魏无忌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到时,我的人自然会通知大将军的。”
李建正在沐浴。
外交会见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早在几百年前,诸侯们从封地来朝见周天子,是不允许立刻进城的。
他们要在城外沐浴完毕,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整整齐齐,人模狗样。
然后才有资格进入都城之中,接受周天子的召见。
李建如今的沐浴,也是由周人之礼传承而来。
坐在一个巨大的浴盆里,热气蒸腾,水面有花瓣漂浮,空气中带着淡淡香味。
最重要的是,身边还有莫灵这般美人相伴。
让人感觉良好。
“灵儿,别扎为夫,疼疼疼!”
“夫君别动,此针可缓解疲劳,还能强身健体!”
“为夫又不是不读书的人,要是单靠扎针就能强身健体,那将士们每日里打熬身体还有什么用?”
“针已经扎进去了,如果夫君乱动的话,断在里面,妾身就只能给夫君开刀了。”
“咦,我记得蔡桓公当年的疾病入脑,那一代的扁鹊不是说不能开刀,直接逃跑了么?”
“夫君有所不知,其实蔡桓公就算疾病入脑,开刀也有三成几率治愈。”
“那为何不开?”
“蔡桓公不信医家,若开刀治好则已,治不好扁鹊一脉怕是要从此断绝,为何要治他?”
李建很信服的点头,所以说即便是身为国家领导人,专业人士的话该听还是得听。
又看了一眼自己扎满了银针的手臂,李建叹了一口气。
“这些针什么时候才能取下来?”
“回夫君的话,至少半个时辰。”
“真需要这么久?”
“真真需要这么久,就和妾身对夫君的真心一样真。”
“为夫总觉得这是你在针对为夫,为了报复昨天晚上!”
“绝对没有的事,昨晚上夫君勇猛得很,臣妾只能丢盔弃甲连连求饶。”
“啧,女人果然都口是心非!罢了,为夫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整个的男人!”
莫灵嘻嘻一笑,一张可爱的俏脸就缓缓的沉下了水底,只有一阵咕嘟嘟的气泡冒出来。
拔针需要半个时辰,但李建这个澡却洗了整整一个半时辰。
神清气爽的李建披着袍子,有滋有味的喝着莫灵特制的羹汤,一阵甲叶的摩擦声伴随着脚步声,传入他的耳膜。
单单听这个声音,李建就知道李牧来了。
李牧对李建道:
“斥候回报,南岸魏军规模大概在五万人左右。”
李建敲了敲桌案,道:
“如果开打,有几成希望?”
李牧顿时兴奋了起来:
“胜利并击溃魏军的几率在九成,歼灭一半的几率是五成,全歼的几率大约两成。”
李建有些疑惑的看着李牧:
“居然还有一成的几率失败?”
李牧笑了笑:
“这一成不是因为魏军,而是因为天意。”
好家伙,原来这李牧是压根没把对面的魏无忌当人啊。
仔细一想,就算魏无忌真的当人,五万魏军和十二万赵军的战斗力确实相差太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更何况,军权现在也不在魏无忌的手中!
李建道:
“这是参谋部的意见,还是你个人的意见?”
李牧从怀中拿出一份卷宗,放在李建面前:
“参谋部的作战计划就在这里。”
李建信手将卷宗推到一旁,认真的看着李牧。
“明日和魏王会见,你务必盯住魏无忌,若有异动,立刻发兵将所有魏人尽诛之。”
李牧看着李建,表情有些奇怪。
“若此行有风险,定国君大可直接不见便是。”
李建哈哈的笑了起来。
“很多事情都有风险,都不做的话,那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十拿九稳的事情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如果说后世的谈判官员们只不过是统治者们的传声筒,那么这个时代的统治者们就显得比后代们坦率很多。
他们更愿意亲自见面,亲自前来会谈。
春秋战国时代,一次会盟经常长达十天半个月,甚至好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