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奶天生是个温柔乐观,看这幅画有些难受,转了头不看,仔细欣赏山水图。
祁生看不出这些只觉得自己老婆画得好极了,他还炫耀呢,说老婆毕业那年作品参加画展被他买走了,里面画男孩是他!
“也是夕阳背景,那会儿我们在傍晚时候遇见呢。”
他自己也说:“虽然老婆那会儿技巧还没现在娴熟,没这副画得好,但我更喜欢那副,看着就高兴。”至于哪里高兴也说不上来,可能是觉得老婆将他画里面,将记忆中那个场景留在画里,她也一直记得他,没把他忘了,所以他偷着乐。
大舅妈女儿已经完全被嫂嫂折服了,她是年轻人,能接受更为大胆古怪奇趣风格,所以相较于山水画,她还是更喜欢这副,至于表哥说画再好,她也觉得肯定比不上这副。
“这副太绝了,我看久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嫂嫂你是怎么画出来啊?”
“生哥说你画给他画也是夕阳背景,你为什么喜欢画夕阳?”
遇到画画极好,好到让她膜拜人,她忍不住请教起来。
慕曳道:“可能是见多了?”她从前常常在自己房间看太阳落山到天黑,她也爱极了这幕,百看不厌。
“嫂嫂你画得比我们老师还好,我还经常去名家画展呢,我觉着都没你好看,你画真太绝了。”她说着掏出手机问:“我能不能拍下来,给同学一起看啊?”
慕曳点头,画作上有落款。
两位舅爷爷从刚才起就一直没出声儿,他俩已经看着迷了。
他们是对国学一切文化都极为喜爱,他俩和二舅奶一样,只看了一眼油画就将目光挪开,专心看这副山水画。
对他们来说,并非不懂得欣赏油画美,于画一道,其实一通百通,然而画得再好,在他们心里眼里也不如眼前这副画。
这一看就看了数分钟,等小辈们都讨论开了,他们才笑着看向慕曳。
二舅爷爷说:“你这画已经接近大成,至少有八分火候,且这火候还不太重要,你毕竟年轻,没有那些画几十年老手娴熟,但你胜在灵气,大胆,随性为之,别人画画落笔会斟酌再三,你这画仿佛一挥而就,没有看到任何犹豫停顿地方,便是瑕疵也是灵感。这幅画如果说有八分火候,那灵气便占了十成十!”
在古时候,诗人以诗展现自己个性,自己心中志向,而画家同样如此,他们以画为武器,通过画来跟外界对话,这画中一景一色,一花一草,甚至颜色和笔画勾勒都是画画之人心中所思所想展现。
孙媳妇画出这样凌厉磅礴,甚至可以说得上嚣张肆意,无法无天,足以见得她是个什么样人。
她性格远比看到强,烈得很。
两人不由得兴味看了小混蛋一眼,这小子知道他老婆是个什么个性吗?这下子只怕这辈子都没法逃出孙媳妇手掌。
他就乖乖被拿捏着,动弹不得吧哈哈。
混了三十年,该治治他!
慕曳是没想过两个舅老爷子通过一幅画,就将她自己也没看懂内心看了个七八。
但人老成精,他们读过书,探索过历史,见识过风景远比任何人都多,所以他们接受能力比谁都强,比谁都海纳百川。也故意不提醒小混蛋,乐得看起戏。
这时二舅奶看慕曳画上没题诗,就兴致勃勃提议道:“我来题首诗如何?”
“没有题诗画是不完整。”诗是画点睛之笔,向来不分家。
慕曳还没开口答应。
大舅爷爷就抢起来了,“我就说刚才你怎么不说话,原来是在这等着呢!我来我来,我对书法刚有领悟,这画就留着给我题诗!”
二舅爷爷也凑热闹:“大哥此言差矣,你虽有领悟,到底还没成形,发挥不稳,不如让我写,我颜体谁不夸两句?”
一众小辈就看着家里三个头发花白长辈为了题诗权抢起来了……
他们将目光看向慕曳,再看向祁生。
这两人……真不像夫妻!祁生他就是个肚里一两墨水都装不下小混球,渣渣,怎么就取了个这样才女???老天爷太不长眼睛了吧!
这时,去打高尔夫那群男人和男孩们回来了。
看家里热闹,为首一个大男孩就大声说:“爷爷奶奶我们回来啦!谁来咱家,这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