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我去找师傅去了!”
“不吃了饭再去?”
“不了,第一天过去,我不能迟到,今天我和师傅说一说,明天稍微晚点过去。”
“那行,路上注意安全。”
“得嘞, 您放心吧,我骑车稳着呢!”
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提着两瓶酒,易传宗晃晃悠悠地就出了门。
到了前院,三大爷正在院子里面陶冶情操呢,自从见了易传宗带着的那两瓶茅台,两人之前的那点小冲突都忘下了。
本来周六, 掉了一条草鱼,两条鲤鱼总共得有四斤,他这心里是挺开心的,但是现在他开心不起来了。
“三大爷好!”易传宗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看着易传宗手里拎着的两个酒瓶子,三大爷怎么可能好得起来,他酸不溜丢地说道:“传宗啊,你这是要给谁去送酒啊?”
“三大爷还是您眼尖!”易传宗挑了下眉说道,“我这是给我师傅准备的,拜师了,送点拜师礼,这应该很正常吧?”
三大爷一听心里更难受了,之前他还打算让易传宗跟着他学字呢,结果一直没等到人,要不然他是不是也能得两瓶茅台?
心中惦记着易传宗的好处,三大爷嘴角抽着说道:“正常,传宗你是局器!常人舍不得送这东西!”
易传宗笑得很开心,三大爷这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不过夸他局器,这是心里还惦记着占他便宜?
之前郁闷了那么久,怎么就不能长点记性?
他确实不应该这样馋人家, 于是关心地问道:“三大爷, 您那账算得怎么样了?我这里有个好办法,你要是能送我两瓶这酒,我就告诉您,它能让您吃后辈子。”
三大爷三角眼一瞪,嗤笑一声,“我用你?没文化也想教我?先读两年书吧!”
“是!是!是!”
易传宗连连点头,转言说道:“我确实教不了您,当初这账还是您帮我算的,就是这算人终算己,不知道您这么会算计,有没有算到自己个儿?”
“滚!”
三大爷拂袖一甩转身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自从那天凑上去吃饭,他回来之后心情就没好过,见到易传宗就老是生气!
易传宗抿嘴一笑,口中吆喝着,“三大爷,您可考虑清楚了,现在是两瓶酒,以后可就不是这价了,两万五千三百四十四!”
三大爷猛地转头,朝着地上呸了一口,这才转身走进屋子。
易传宗耸耸肩,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惜三大爷不信。
这三大爷最后可就是一个阎解放给他养老,还抠抠搜搜的。
阎解成要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也不可能回这四合院给他养老送终。
这现在家里四个孩子的思想还没定下,还有教育的可能性,等以后再长大些,甚至老大阎解放结婚了,那可就木已成舟了!
看着三大爷怒气冲冲地走进西厢房,易传宗嘴里嘀咕着,“不信我,现在不信我,以后你也得信,占了我的便宜可是要还的。三大爷,这账还是得我们局外人给您算。”
出了四合院,易传宗骑着自行车一路疾驰,十三分钟的时间,拐了三个弯就到了大栅栏。
走进同仁堂,一种草药的清香扑面而来,易传宗有点医术底子,感觉没有那种刺激和苦涩的味道,反而吸一口之后充满精神。
转头看向药柜的方向,他口中招呼着,“伍兢,我师父那儿有病人吗?”
伍兢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黄大夫五点就不接病人了。”说完直接低下了头。
易传宗微笑了一下,这个伙计还挺可爱的,大跨步朝前走,来到北一号问诊室。
“师父,我过来了。”
黄景益将手中略微发黄的书本放下,笑道:“来的比我想的要早一点。”
“怕过来晚了,把大爷送回家之后就过来了。”易传宗将两瓶酒放在桌子上面,微笑了一下,“换了个地方买,这次是五六年的,送您当拜师礼。”
黄景益感叹道:“没想到穷了一辈子,最后还能有享福的时候。”
易传宗小声地问道:“您给人算命应该能挣不少钱吧?”
黄景益眼皮一抬,随即摇摇头,“这一甲子我少有给人算命的时候,前四十多年是不敢算,后十多年是不能算,不然你如何能够遇见我?”
易传宗一时间沉默了,前四十多年山河浩荡,不管是算人还是算事,算命就真是算命,也是拿命来算。
这后面的十多年,算命属于封建迷信。
黄景益微微一笑,“看来你也明白。你之前想拜我为师,跟我说一说你为什么学医。”
易传宗面色有些古怪,一时间有些不好说心中的理由。
他一开始学医是为了挣钱,想给自己增加一个副业,不说救生一百块,救死要一半,怎么每月也得多个百十来块,这么多钱都足够他日常生活了。
后面他想学医是为了结交权贵,保证自己生活的安定,不至于事到跟前连个应对的方法都没有,他也不想被人欺辱。
前面的这两样都太功利了,看看师傅那满头白发却一身浩然正气的模样,他惭愧的无法说出口。
再有就是学武了,得了个劳什子的《神魔炼体》,一直到现在他都没能多看一个字。这个理由肯定是不能说的,师父一看就不是练武之人。
易传宗紧皱着眉头,他竟是找不到一个学医说得出口的理由?
黄景益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的言语,他这么大年纪的老中医见过不知道多少人和事,易传宗刚来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那份功利心。
沉吟许久,易传宗想到了一甲子以后的情景,他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们现在比较落后,需要吸收外界的先进理论和知识,这般冲击之下中医必然式微。”
“我学习中医只能尽量做到传承,愿六十年后,有人求医的时候,我还能让他稀里糊涂的活着。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将之发扬光大,但愿那时候还有人需要。”
黄景益皱眉深思了一会儿,随后捋着白山羊胡点点头,朗声吟道:“欲学医,先修德……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
易传宗听得眼皮子直跳,稀里糊涂地被灌了一大堆,单个字听得清清楚楚,连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就算有听明白的,他内心翻译的时候师父又说了一大堆,结果到了最后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属性面板。
文化水平:大专(遗忘超过60%)
其实前世他学的是理科。
现在他就想问一下自己的老师,他不学了可以吗?
“师父,您以后说话能不能通俗一点?我连小学都没有上过,您是私塾毕业的人,甚至参加过科举……现在时代变了!”
“哈哈哈!”
黄景益微微一怔,随即爽朗地大笑起来。
易传宗一脸沉默,心中默默流泪。
有人在笑他没文化,偏偏他无可奈何,眼前这人是他的师父。
他们两个人一个从古代活到到建国,一个从建国能活到现代,横跨三个世纪,坐观山河变幻。
而学习医术,他显然属于交流障碍的一方……
黄景益大笑过后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一时间,他的周身缠绕着无数莫名的气质。
易传宗低头看着桌上的两瓶茅台酒,本来他以为师父怎么不留他吃个饭,甚至还能尝一口这酒是什么滋味。
如今一看师父这风骨,他发现自己不配。
他要是喝酒,就真的是喝酒。
师父要是喝酒,那是借酒抒情,人家那是品,品的酒中的人生。
黄景益蓦然回首轻声喊道:“传宗。”
易传宗连忙抬起头,回道:“师父。”
“医术能救人,也能害人,利也好,弊也罢,遵从本心。”
“师父,我记住了!”
黄景益微微颔首,“我看你有一点医术的功底,前期以背书为主。就先熟知全身筋脉、穴位、器官和骨骼。药材方面我这边有笔录,你都背下来。”
“以后不必每天都过来,现在你还没有到行医开药的水平。每周一三五你来找我,到时候我会为你讲解。”
易传宗心中流泪,表面恭声道:“是。”
黄景益朝着身后的墙角一指,“那边就是我给你准备的书,为了能让你看懂,我挑着一些笔记清晰的给你,如此应该也够了。”
这是被鄙视了吗?
易传宗转过头去,顿时间他的嘴巴张的老大。
那是两摞四十厘米厚的书!比常人的膝盖都要高!旁边还贴心的准备了两根捆书的小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