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
阮今朝指尖彻底一松,随身的匕首朝下地上而去,紧跟着她被一股力气摁住肩头,落下的匕首被手拦截,刀与人都被带入暗处。
肩头抵住冰凉的墙壁,阮今朝只是呆呆的望着跟前的人,接着微弱的夜色一寸寸描摹,陡然眼眶猩红,身侧的手一丝丝恢复气力。
砰的一拳头毫无迟疑与犹豫砸到阮贤脸上。
阮贤被打的倒退两步,侧着的脸顷刻间肿了起来。
是下的死手。
阮今朝疾步上去,扯住阮贤的衣领,再次确定抓住了消失将近半年多的父亲,又是一拳朝他下巴而去。
这一次拳头被握住。
「玉玉。」阮贤将愤怒的小姑娘抱住,拍着他的背脊,「父亲回来了。」
随着这个拥抱,阮今朝脸色越发冷厉,「回来?现在回来有用吗?该你回来,你要走,该你走,你现在回来,你是逃命方向跑偏了?」
阮贤安抚的摸着自个姑娘的脑袋,阮今朝说:「母亲死了,自戕,她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戕!我知道你和母亲的婚事,是谢家算计了你,我不能用伦理道德约束你,你和母亲的感情我这个做小辈不能说什么,更不能说,让你为了我、哥哥,循哥儿继续这样过下去,你们可以和离的,为何……」
阮今朝说:「你走了,怎么走的,我为何找不到你,京城之中是谁在帮你,周柘?还是谁?」
阮今朝抬眸,望着阮贤,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藏在心中许多的话,「是不是谢家帮你的?」
那一页,周柘要逼宫谋逆,比起送阮贤出京给他谋划生路,更应该做的是拖着他下水,事成了,阮家侍二主必身败名裂,若败了,阮贤是新帝的表亲必然从轻发落,他连带着也要一起留下一条命。
这种时候,阮贤最后的就是走,走,要把阮贤和他的亲信都放走了,绝对不是容易的事,特别皇城之中到处都是眼睛。
那么,这个敢给阮贤行方便的人,其一要能权势覆盖这些有眼睛的人,其二不怕被皇家知道了。
那么,放眼当时的京城,只有谢家的敢。
谢家敢的缘由,还有一层便是接着谢宏言,大宜皇室不可能真的敢和程国秀都撕破脸。
因此,只有谢家了。
只是阮今朝不敢去问,谢家为她做的太多了。
阮贤沉默的望着阮今朝,唇几次翕开似都不知怎么说。
阮今朝倏尔哽咽起来,「谢宏言为了救我生死未卜,我不想穆厉死,我不想你们任何去死,我没想到……司南的哪一箭就是冲着要穆厉性命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李明薇要杀穆厉,为什么,这个密函是李明启给出来的,我都想得通,他害怕穆厉的能耐,害怕程国在穆厉手中变得强大……」
「你走了,你没事了,你知道我怎么过的,我为了活下来,为了让事情水落石出,我告发你谋逆,你那夜没有去救驾,和谋逆没有区别,先帝李玕璋就死在那一夜的,若他还在做龙庭,他和你君臣一场,会好好善待我们整个北地,十三千万好,唯独一条不好,只要李星弦真的不高兴,他什么都不会在管了,都会按照李星弦的意思来。」
她说着,难得有些埋怨李明启的意思出来,「这件事他若是知道了,还让李星弦下手,我真的怎么都哄不好了……」
阮今朝一股脑将这段时间心中的憋屈和委屈都说了出来,抽抽搭搭说:「司南,你的好儿子,还敢用我去做局,做局,我可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妹妹,我就说他心中只有东雀那小崽子,你非说他一碗水端平了,什么手心手背都是弟弟妹妹,东雀才是他手掌心的弟弟,我,我是他嫌弃的!」
阮今朝一边说着,一把拉
紧了阮贤的手,仿佛是害怕他跑了一样,「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我和司南找了你好久,你这样单枪匹马的来找我,司南知道吗?」
阮贤本来心中许多事情要说给阮今朝说,最终说:「玉玉,你想要爹爹现在怎么说呢?」
外面忽而有声音响起,阮今朝抬起手臂将阮贤护在身后。
而后,小巷子之中慢慢走进来了人。
阮今朝震惊的盯着来人,「阿简?」
沈简的目光冷漠极了,他看也不看阮今朝,只是盯着阮贤,「你嘴里的话,就憋住了,一个字都不要说,来人,将谋逆嫌犯阮贤抓住,倘若他敢反抗,就地处决。」
沈简说着,抬起手,手中赫然出现金牌。
沈简对着进来人大喝,「都杵着做什么,动手!」
「沈简!」阮今朝低吼一声,「谁敢动我——勇叔?」
见着过来的人,阮今朝着实脑子空白,阮贤也在看清楚勇叔后面进来的文虎后,露出了笑意。
「玉玉,让开。」阮现在摁住阮今朝的肩头,「父亲本就有错,父亲是什么出身,怎么来到的大宜,想来这些日子你都清楚了。」
阮今朝不让,倔强的抓着阮贤的手腕,阮贤摸着她的脑袋,「都说了是嫌犯了,你放心,爹爹不会让你和你哥哥有事的。」
「我不要。」阮今朝坚决非常的开口,「沈简,你敢跟踪我?勇叔,你敢帮着沈简背叛我?文叔,我帮你当父亲一般尊敬信任,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母女的吗?」
沈简只是说:「今朝,现在你父亲的安全,交给我们你还不放心吗,这里的人,不管是谁的人,都是跟着你父亲出生入死的人,都知晓你父亲骨子之中的忠君爱国的,能给你父亲公道的人,只有金銮殿上的那两兄弟,有了公道,才有你要的真相。」
阮贤笑了一声,「不亏是安阳侯府的世子,不亏是我家今朝看上的好儿郎,能说动这些人一起帮你将我堵在这里,是要废你不少力气吧。」
沈简拱手说:「我们只是更想护着您吧了,不管您是什么身份,今朝都是我的妻子,如今是安阳侯府的世子夫人,今后就是安阳侯夫人。」
阮今朝攥紧了阮贤的手腕,使劲的摇着头,她不要同阮贤隔着牢笼见面,她只要想着前世阮贤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