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秋面色一阵发红,显然动了脾气,大声说道:“你这小子......我若不是看我姑娘面子,我才不来找你多费口舌,你......好好好,你爱断不断,不断的话,你便在此老老实实地养好筋骨,出谷便是,只是你体内旧伤,能再许你两月之期,便算你造化,你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墨止冷冷说道:“我剩几天,是我自己的事,我便是明日就死,我也不与朋友断了往来,孟谷主不愿救我,就轻便吧!”
孟元秋气道:“什么请便,这本来就是我的屋子,你见了我这许久,都未曾问我姑娘半分情况,你便是这样关心友人?”
墨止说道:“你不是晴妹子的亲爹吗!你都到了我这里磨牙许久,晴妹子必定早已无碍,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还要浪费力气出口询问吗?你们武林前辈给我扣帽子之前还不想想清楚?”
两人一番唇枪舌战,吵得声音愈发响亮,墨止虽浑身重创,每高喊一声,身子便极是疼痛,但一口气顶在脑门,却是半分也不落下风,两个人这一吵便是半个时辰,连那白猿都被两个人吵得上蹿下跳,抱着脑袋冲出屋去。
“好好好,你可以的......”孟元秋喘着粗气坐在地上,“我也不知,你这臭脾气,晴儿如何就是这般非得救你不可,你呀你呀,可是油腔滑调,诓骗了我女儿?”
墨止正调匀呼吸,听他又开口,也是丝毫不肯落后,回击道:“我从来就是这样说话,句句发自肺腑,哪一句说得虚了?我与晴妹子相识之时,更不知道她是寒叶谷的千金,我又不是神仙,还能瞄着你孟家诓骗不成?”
孟元秋听了,盘腿思索许久,忽然展露笑容,只是他面相生得本不俊俏,是个十足的乡野村夫的样子,这大嘴一咧,露出齐刷刷的牙齿,看着非但不觉和善,反而更加古怪,他走到墨止身边,笑道:“好小子,这天底下还没有谁能这样跟老夫说话,什么江湖耆宿当得久了,人人见我都是之乎者也,燕语莺声的,实在是无聊透顶,和你聊天倒有些意趣。”
墨止见他脾性这般古怪,心中暗暗偷笑:“原来当了江湖豪侠还有这般坏处,便是无人与自己插科打诨,只不过这孟谷主偏偏喜欢旁人与自己吵嘴,这脾气也不知如何培养出晴妹子那般温婉和顺的人儿。”
孟元秋见墨止忽然面色微微泛红,嘴角上扬露出笑意,便猛地又在墨止脸上一挥,掌虽不至,但掌风下沉,呼地一下将墨止打得神思回还,孟元秋道:“你心中又在惦念我家女儿,是也不是?”
墨止长叹一声,道:“孟谷主,我心中想谁,你也要管我不成?”
孟元秋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家姑娘看上你了,你若也想着她,那成了两厢情愿,若是晴儿被你拐跑,我日后可真成了孤家寡人啦,这样的日子,给个皇帝我也不要,所以你必须和晴儿划清界限,否则你便死在此处,也省得我家姑娘悬心。”
墨止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眼前这位前辈实在是不可理喻,便道:“我即便允诺给你,但日后晴妹子总要嫁人,总不能她看上了谁,你便将谁哄走。”
孟元秋长叹一声,又道:“罢了罢了,女儿大了不中留。”
他说罢,便站起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墨止,说道:“你体内伤势,你心中可有数?”
墨止摇了摇头,道:“曾给黄震亨先生看过,说是内息全摧,生死不知何日。”
孟元秋点头说道:“黄震亨的医术,比我更高,但他看不成的伤势,我却未必也看不得,你小子命好,被刃风竟给吹到这流芳崖之中,若不是到了此地,你绝难有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