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曾在某本书上读到过这样的句子:
“最伟大的刺客在出手前,从来都不是刺客。”
“他们将杀意深埋于心底,背负秘密活着,比自然界最耐心的毒蛇还要冷酷一万倍,你不会想到刺客动手前会是什么身份,蹩脚的厨子、认真的老师、严谨的工程师……当他们撕破伪装,其生命将在那一刹那尽情绽放。”
沈白确认,面前这个不修边幅的调查团特别探员,就是一位高明的刺客。
他的语气、肢体动作、表情,无一不在放松自己的警惕,当自己精神松懈下来的瞬间,他快速利落地出剑,毫不犹疑地割破温情的面纱。
萧青弈是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应付的狠角色。
但可惜,我已经露出破绽了……可恶。
沈白心中暗骂一句,继续喝茶。
——这就是他露出的破绽了。
在萧青弈石破天惊地问出手套的问题时,沈白下意识地喝了口热水,当滚烫的茶叶流入胃部时,沈白才发觉到自己的疏忽。
人在慌乱的时候,会不自然地做些小动作,摸耳朵、抖腿、咳嗽……
如果手里刚好握着茶杯,惊慌失措的人们总会下意识地抿一口。
沈白知道,萧青弈这个优秀到令人发指的猎人一定注意到了这个破绽。
可是他毫无办法,总不可能水喝到一半就喷出来,因此沈白大大方方地将茶汤全部吞到肚子里,趁着这短暂的两秒钟平复心情,编织措辞。
沈白放下茶杯,指了指戴在左手的手套:
“我女朋友给的,算得上定情信物。”
他说这话时表情自然到极致,即使是敏锐如萧青弈,也不能从沈白的语气和表情中发现任何破绽。
这是真话,萧青弈下了个判断。
“小白同学,你懂的,为了尽到调查员的责任,我阅读了这半年来关于你的所有新闻报道,发行于九月份的《乌托邦日报》中,记者提到了小白中校和他美丽的女朋友生活在一起……就是她么?”
“是啊。”沈白顿了顿,接着道:
“女孩子嘛,关注的点总是和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不同,她嘱咐我要时刻戴着送给我的手套,一刻不离。”
这也是真话,萧青弈再次做出判断。
“真是羡慕啊,小白同学,不仅前途无量,爱情也一帆风顺。”萧青弈上前和沈白握手,轻笑道:
“多谢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询问结束了,后天会有一个简单的笔录。”
“笔录?”
“嗯,十月事件的影响力太大,为了还原那几日发生的事情,我们需要记录所有当事人和目击者的行为和描述,编撰成册。”
“哦哦,那还真是个大工程呢,辛苦了。”
沈白笑眯眯地抽回手,压根就没信这个说法。
他走出调查团临时征用的光明市治安所,神色如常地走进某间路边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