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心神一颤,他愕然发现,在周围火把忽明忽暗的映照下,那个人的脸竟然跟万历皇帝朱翊钧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像!
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慌忙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去,才发现,原来自己认识那个人。
上次,皇帝带他去荣国府,跟那个年轻人见过一面,他记得此人名叫贾蔷,不仅诗书双绝,还有治国安民的大才。
让他记忆犹新的是,贾蔷文思敏捷,有曹子建七步之才,出口成章,下笔成文,吟诗作词仿佛探囊取物,倚马可待,结果导致他为了跟贾蔷打赌,差点被热茶烫伤了嘴。
至今想起来,张居正还嘴角抽搐,老脸微红,暗自懊悔自己是不是老糊涂了,当时为啥要跟这小子较劲?结果在陛下和贾珍的面前丢了丑。
虽然回想起这段不堪往事,心里颇有些不快,但张居正身为首辅,位极人臣,还是很有肚量的,不想跟贾蔷这个毛头小子计较,否则,就好像他张居正输不起一样......
实际上,他如果真的有这么大度,他也爬不到现在这个位置,他正是因为缺乏容人之量,不肯屈居人下,才会费劲一切心力地爬到了首辅的高位。
当然,张居正绝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心胸狭隘之人,而是一位颇有雅量,高风亮节的君子。
虽然张居正认出了贾蔷,但贾蔷却没有看清轿子里坐着的,就是曾经见过一面的张老。
因为轿子里的红灯笼光线极暗,贾蔷只隐约看到里面坐着一个老头儿,却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张居正淡淡地问道:
“你们带着这么多人聚集在此,意欲何为啊?”
赵全抬手朝贾蔷等三人一指,抢先回应道:
“启禀首辅大人,这三人乃是持械行凶的匪徒,我带领北镇抚司的弟兄们来抓捕他们。”
张居正微微一怔,冷然问道:
“你说他们仨是匪徒,可有确凿的证据?”
赵全撇撇嘴,底气不足地涩声道:“暂时还没有。”
张居正冷哼一声道:
“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抓人呢?放了吧。”
张居正虽然上次在跟贾蔷打赌时,吃过苦头,但他不希望看到贾蔷这个身负大才的人身陷囹圄。
特别是,不希望贾蔷被赵全抓进北镇抚司的诏狱。
诏狱之中环境恶劣,狱禁森严,疫疠之气,充斥囹圄。
而且,锦衣卫还可以在诏狱之中滥用酷刑,让下狱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甚至可以绕过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屈打成招,捏造罪名,草菅人命。
诏狱的酷刑种类齐全,名目繁多,让人闻之色变。
这些酷刑分为拶指、上夹棍、剥皮、断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种。
而且,锦衣卫还在不断地研发更新刑具和刑法,比如弹琵琶、抽肠、梳洗等酷刑。
可以说,只要进了诏狱,就是九死一生,很少有能活着走出诏狱的人。
因此,张居正不希望贾蔷这位国之栋梁陨落在诏狱之中。
面对张首辅的命令,赵全不敢违抗,他略一犹豫后,只好不情愿地回应道:
“是!下官这就放人!”
说罢,赵全吩咐手下们让开一条路。
“多谢首辅大人仗义执言,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