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林自认为自己了解法兰茜丝卡。

至少自认为是这样的。

她有一套精灵独有的行事风格和做事方法，但其有混杂着被人类影响的部分，至少百年的时间，她都在和人类共事而不是同族精灵，有时候她的言语和情绪也非常的人类化，当然，不管受到多少影响，她在骨子里还是个精灵，艾恩·希迪，森林之民。她的情绪不会有像人类那样的愤怒，泽林很少见到精灵发怒，精灵的极端愤怒往往是以一大段普通人听不懂的上古语来解释，但很不幸，没人会愿意在翻译言语的时候将下流的话语一并翻译，所以泽林永远理解不了那些精灵是如何咒骂别人的。

不过这不意味着精灵没有愤怒和妒忌这样的情绪。

但令泽林惊奇的是，对于出现的格奈娅、尤瑟夫卡，还有将要出现的玛利亚，法兰茜丝卡表现出了某种超乎寻常的淡然。

“嗯，我很喜欢温泉，这会让人全身放松。本来我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泡在热水里好长时间不出来，简直像是巨魔的煲汤锅。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和蒂莎雅两人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教团议会通过一项提案，任何术士不允许参与到国王们对非人类种族发起的任何行动。当时蒂莎雅提议，说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放松一下。自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了这项活动。”

仰面朝上躺在大理石浴池的法兰茜丝卡喃喃的述说着自己过去的事情。另一边，泽林把自己有些污渍的衣服扔进木桶里，当他将木桶里灌满水的时候，水立刻自动旋转了起来。桌子上的狮鹫徽章开始嗡嗡震动，泽林随手去过一个木碗将它盖上。

“至少在五年前，泡温泉这种事情我想都不敢想，因为那是富裕的、奢侈的而且特别体面的生活。”望着在魔法帮助下开始清洗的衣服，泽林吹了个口哨。尤瑟夫卡一定会喜欢这个魔法的。“至于我，我必须承认，在十多年前有几位好心的矮人请我品尝烤田鼠的时候，那些老鼠肉比我想象的好吃，那时候我因为在矿井里追捕一只龟龙，结果被坠落的岩石砸伤了腿。”

泽林走向浴池，法兰茜丝卡望向他，然后微微皱起眉头。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血污，我也不喜欢。”泽林摇摇头。“自从我解决威伦的巫婆后，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洗个澡休息一下。”

法兰茜丝卡将腿缩圈起来，给泽林留出位置。

维吉玛的王室管家负责这片招待住所，里面的一切都考虑的很周到，除了浴池。这个池子对单人来说很宽敞，但对两个人来说未免有些拥挤。

“又解决了一些敌人？”

“我真希望是最后一批。”

泽林轻叹了口气，精灵靠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享受着热水带来的舒适，他们贴在一起，感觉要比温泉还要温暖。

“我们还在往前走，至少在一起尘埃落定之前，敌人会源源不断的出现。”法兰茜丝卡的手轻轻搭在泽林的胸膛上，手指缓缓的向下滑去。“这是属于我们的洗礼，一场火之洗礼，我们必须坚持下去，渡过这场灾难。我真的很高兴，我能有你在一起。你敢相信吗？十年前，我还是一名隶属于教团的女术士，你是一名在乡村和城堡间讨生活的狩魔猎人。现在，我是多尔·布雷坦纳的女王，而你是……全大陆最富有的狩魔猎人。”

“听起来我好像没什么变化。”泽林开了个玩笑。“就是手里多了几枚钱币而已。”

“是啊，你手里的几枚钱，能够让全大陆的每个国王为了得到它而趋之若鹜，每个女爵都会愿意为此和你共同良宵，顺便在你的酒水里准备些药水。”

“但在这些高贵的夫人，我只认为有一位值得我这样做，值得我付出所有的黄金。”

“哦？”法兰茜丝卡微微眯起眼睛。“是哪位夫人能有如此荣幸？我可否有幸得知呢？”

泽林将额头靠过去，几乎是要贴在精灵的脸上。他直视着伊妮德的双眼，在她的瞳孔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倒影。他相信在自己的眼睛也一样。

“你这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过了两秒，法兰茜丝卡反应了过来。

精灵脸上露出被全力压住但却还是流露出的笑。

“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我的狩魔猎人。哦，对了！”忽然，她抬起手挡住要将她揽入怀的泽林。“我有个提议。”

“什么？”

“让我们来一局昆特牌吧？”

“为什么不能呢？”

精灵像是读出了狩魔猎人的想法，她轻轻一笑，晃了晃手的卡牌。

“还记得在萨顿山下的酒馆吗？”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精灵对卡牌做了个手势，卡牌变得油光锃亮。“如果你赢了，我就听你的。如果你输了……”

“悉听尊便。”泽林做了个请的手势。

精灵把卡牌分给泽林一部分，狩魔猎人望着手的套牌，吹了个口哨。

“可惜，我记得当时，我们一边品尝着羊汤、渔夫汤，吃着烤虾。”

“还有果酒。”精灵一边看着手里的套牌，补充道。“我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