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洛伊，你怎么跟上来了？”

巴林将斧头夹在胳膊下，一边往烟斗里添着烟草，听到身后追上来的脚步声，他转过身，看到身后甬道追上来的佛洛伊。后者正托着他的斧头，斧刃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

“我应该跟着你。”佛洛伊搓了搓侧脸的胡须，抹掉上面残留的面包屑。“哦，我是说，你看，我已经吃饱了，镜影湖是我负责的地方，我没必要躺在大厅里呼呼大睡，等将第二大厅和第五大厅彻底清理出来，我们就能将镜影湖的水引到水渠里去。欧瑞说，西边淹没大厅的水很粘稠，很奇怪，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喝上正常的水了。”

“你还不如说，我已经老了，出门都要有一个年轻人看着，以防不小心摔倒在地结果扭断了脖子。”巴林哈哈大笑，他将手伸进左侧衣服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又伸进右侧的口袋，然后取出一戳烟叶。“试一试这个，夏尔的烟草，我前段时间回了一趟夏尔，去拜访我们的比尔博朋友，他送给我的烟草，我可是很少舍得拿出这么好的东西来。”

“霍比特人？我还从未见过霍比特人呢。”佛洛伊接过烟叶，放在鼻子下用力吸了两口，满意的长吁出口气。“好东西，夏尔也一定是个好地方。”

“等我们把摩瑞亚变成下一个孤山后，我就邀请你们一起去一趟夏尔，你们肯定会喜欢那里的霍比特人。”巴林叼着烟斗，深深的吸了口气，隐藏在白胡子下的嘴角微微蠕动，猛地一吹，一团完整的烟圈飘了出来。

矮人们走在摩瑞亚上层的大厅回廊，山顶上曾经开凿出了巨大的窗户，可以将阳光引入洞窟。这些巨窗要么在过去的战争被摧毁了，要么年久失修，早已被碎石堵塞，只剩下些许光亮可以铺洒进来，让山的人们知道外面究竟是白昼还是夜晚，但这光亮与摩瑞亚的阴影相比，却也不过相形见绌。

想要从西门开始穿过摩瑞亚抵达东门，大约要在倾斜曲折的台阶与甬道前进两三天时间。只有熟悉道路的人，才能避免在千篇一律的大厅与回廊迷路。在刚刚抵达摩瑞亚的几天，他们一直居住在东大门内侧的第二大厅里，以那里为据点来探索布满灰尘的阴暗洞穴，直到发现还算完整的马萨布尔大厅和撰史者大厅后，才将据点转移。曾经的摩瑞亚居住着数以万计的矮人，但如今，巨大的地下城市只有二十多名矮人，走在斜坡台阶上，难免显得有些空荡阴冷。

“你看到了兽人的身影，还是某种奇怪的影子?”巴林咬着烟斗，随口问道。“是在镜影湖，还是在罗瑞恩林地附近？”

“是镜影湖，我找到了一些痕迹，很像是兽人扎营会留下来的。”佛洛依脸色严肃，正将烟叶塞进烟斗的手停在半空。“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的命令，不要太过深入罗瑞恩林地，所以我在镜影湖附近的痕迹侦查一番后，就尽快来找你们了。你知道这条路有多远，在我看到营地痕迹的时候是日出后的第二个小时。”

“痕迹？你的意思是，有些兽人穿过罗瑞恩森林，然后跑到了摩瑞亚东门外扎营？”

巴林眉头紧锁，用力吸着烟斗，烟叶燃烧的红光照亮了矮人垂到胸前的白须。他的话语没有任何怀疑和质问的因素，他相信追随他来到摩瑞亚的矮人们都是各方面的好手，在侦查与战斗方面，佛洛依首屈一指。如果他怀疑摩瑞亚东门外有一处兽人的扎营地，那么他肯定是亲眼所见。佛洛依是铁丘陵来的矮人，他了解兽人。

“我无法判断，线索太少。”佛洛依摇摇头。“老实说，巴林，我也不太相信这件事，精灵们的眼线分布在整片林地，我一走到森林里去，就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就像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我，而且他的手还放在弓弦上。”

“但万事都应当小心为上。”

“没错，这也正是为什么我要急忙忙的来找你的原因。”佛洛依赞同的说道。“这鬼地方已经快有一千年没有人居住了，鬼知道是否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生活在我们还没有挖掘出来的大厅里……哦！我的烟草！”

佛洛依的手一抖，一大片烟草掉落到了地上。他连忙弯下腰捡起来，用力吹了两口，吹掉上面的尘土。

“小心点，我的朋友。”巴林笑了起来。“以后我宁愿分给你黄金，都不会再分给你烟草了，我的兜里已经不多了。我们走，正好在到东大门前，我们可以路过武器库，向里面的朋友们问好。”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简陋的木门，由一块块木板和铁钉拼接而成，在这岩石城市显得格格不入。实际上，不仅是这里，许多被矮人们开凿出的大厅都配上了这样简陋的木板门，来阻隔从其他地方灌进来的寒风，让他们得以睡在岩石地面上时不会因寒冷而瑟瑟发抖。

“等我们完成这里的工程，我们一定要雕刻出最漂亮坚固的岩石大门。”

“当然，到时候，我们都会被雕刻在大门上，让后来的小伙子们记住，当年我们是如何重新开拓摩瑞亚的。”

巴林取下烟斗，望着眼前的大门，轻吁了口气。他伸出手按在门板上，用力将大门向外侧推去。

一根箭矢嗡的一声，深深的嵌入泥土。

“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