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林知道亚甸的叛乱。

实际上，如果不是正好有一场，他很想问一句，伯爵说的哪一场。亚甸饱受农民起义之苦，和瑞达尼亚以及泰莫利亚不同，亚甸有着一块最好的沿河平原和最险恶的山地环境，那里的人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服从，什么叫贵族统治，他们只会拥戴最强大的人成为首领。国王想要坐稳他的位置，要么他本身强大到让人们崇敬，要么有足够强大的骑士向他效忠，然后统领王国的军队。曾经有人说，如果一个被认为是犯下了罪过的国王站在人群里，只需要一点煽动，人们就会一拥而上。

当然，如果亚甸能有泰莫利亚和瑞达尼亚，甚至是科德温的富足，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问题。在德马温成为新一代国王前，亚甸有着北方最优秀的军队，以及工业能力最为领先的王国，来自百花谷的粮食源源不断输入粮仓，玛哈坎矮人的铁矿流入古雷塔的锻造厂和冶炼厂，许多地方的市场都可以找到来自范格堡和艾斯德伯格纺织厂的商品。德马温的父亲甚至从泰莫利亚手抢夺到了哈吉要塞的控制权，这座要塞位于北方心，四国交界的庞塔尔河谷。

但在南北战争，百花谷独立，而帝国战败，撤离亚甸时，又拆毁了所有能拆卸的工厂，烧毁农田，在池塘洒毒。德马温之前超过二十年的混乱统治已经让这个国家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人们毫不怀疑，就算虎视眈眈的科德温没有依靠武力吞并最繁荣的上亚甸的地区，这里也会爆发出一场足以影响亚甸王位的叛乱。

两年前，白骑士赛尔奇克为国王效忠，但他在楼克马战死。不出所料，当去年冬天的大雪和国王的税吏一同抵达时，亚甸城便将税吏捆起来扔出了城门。

“我知道那场叛乱，我听说人们拥戴了一位女战士作为他们的首领。”

“不是简单的女战士，狩魔猎人，是屠龙者，她杀了一条作恶的龙。”马拉维尔张开双臂，做了个庞大的姿势。“就在去年冬天，德马温国王还在范格堡接见她，为她颁发屠龙者勋章。你杀龙吗，狩魔猎人？那种体型有十多米，会喷火，喷毒液的野兽？”

“不，实际上，我见过，但没杀过。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我看到的是一条黑龙，正趴在沼泽里晒太阳，而它既没有宝藏，也没有人愿意出让我值得冒险的代价。这只黑龙也没有去袭击村庄，我猜沼泽附近的生物足以填饱他那无底洞似的肚子。”

“它们很难对付吗？”

“不一定，最容易对付的绿龙也是最常见的，它们的体型比较小，喷出的火焰也不是那么恐怖，当然，这是相对于可以轻松融化金属，烧红岩石的红龙来说。黑龙的鳞片刀枪不入，喷出的酸液能将生物迅速融化，至于白龙和金龙，它们几乎不怎么在人类社会现身，也没有他们的相关资料。”泽林皱起眉头。“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想要知道要招待的女战士是多么的英勇。”马拉维尔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嘴前。“这件事不应该让外人知道，但我想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不会因为有人帮助农夫而不是顺从其他领主就指控他离经叛道。你看，我的领地距离上亚甸，间只隔着一座玛哈坎山脉。对于这些可怜的农夫和城市工人，我很同情他们，以及这位敢于带领他们反抗的女士。他们需要帮助，而我可以提供帮助。两箱钱币，还有弗坚附近贵族的信息。”

“这很危险，伯爵。”泽林侧眼望着马拉维尔。“你是在玩火，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一旦有人知晓这件事，你的政敌会想办法借此让你彻底失去名誉。”

“我知道这有多危险。”伯爵挥了下手，他深吸了口气。“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一切本来应该很容易。没人会想到这位屠龙者会到我的领地里来，悄悄地来，悄悄的走。安全，万无一失，到时候会有一支商队路过这里，都是屠龙者的追随者，就像其他经过这里的商队一样，返回玛哈坎。但是……一定是哪个混蛋为了几枚肮脏的钱币出卖我，最近有几名蓝衣铁卫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他们是来封锁河道，好让拉·瓦雷蒂男爵领得不到补给，还是来调查我的。”

“你不会以为我会愿意对蓝衣铁卫动手吧？”泽林反问道。“我帮助你是因为我还有一丝同情心，但这不代表我愿意去掺和到你和其他人的矛盾里去。”

他喜欢把话说明白，而不是单纯的一个拒绝，然后让别人去猜理由。

“我不为国王效力，但我也不会和任何人做对，除非他想要对付他。你知道的，希沃德亲王，如果他的白蔷薇骑士团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去对付他。”

伯爵顿了几秒，才开口说道。“你怎么会认为我有这种想法？故意去攻击蓝衣铁卫，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我的意思是，你肯定认识那些蓝衣铁卫，或者他们的首领，他们在道路北面和一些效忠国王的士兵设立起了路障，会盘查任何经过的人和车队。但如果是由你护卫的车队，我想他们不会太过关注车上究竟有什么人。”

泽林微微皱起眉头。“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