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昂首走出塔楼,皮鞋踏在地上嗒嗒作响。
等候在外面的芙莉德愣了一下。她上下打量着玛利亚,眼透露出一丝困惑与警惕。
几秒过后,芙莉德收回目光,径直走向塔楼。
与玛利亚擦肩而过的瞬间,后者微微撇过头:“今晚不要再打扰他了。”
芙莉德没有说话,她停下脚步,同样撇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望着玛利亚。等待她的解释。
“他太累了。”玛利亚说道。“他需要休息,今天晚上,就不要让任何人去打扰他了。把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
“为什么是你?”
“这很重要吗?”玛利亚反问。“天亮之前,将这件事完美解决。时候不早了。”她抬起头,看向头顶越过天空间的明月,银白的月光铺洒在地面上,芙莉德注意到玛利亚身旁并没有影子。“你宁愿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执上?”
“……罗契已经安排人手,看守平民广场。”芙莉德冷冷的说道。
玛利亚沉思了一会,她在脑海回忆在泽林那里得到的情报。梳理不同的事情然后得出结论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你可以隐去身形,对吗?”
“明知故问。”
“跟我来。”
“去哪?”
“该去的地方。”
高塔前空地上的两个身影只剩下了一个,过了几秒,当冷风吹过时,吹动的只有地上的尘土。
泽林仰面朝上躺在木床上,看着木床上垂下的帘幕,在脑海思考着玛利亚的话。
这栋房间曾经属于史登尼斯,不过在洛穆涅高峰会上达成协议后,他就一直想和萨琪雅更深入的讨论一下关于弗坚与亚甸的关系。所以当萨琪雅选择留在环形竞技场与术士们讨论在弗坚设立常驻术士,以及用魔法建造工厂的事宜时,史登尼斯也留在了那里。但这柔软的床垫一点都没有让泽林有享受的感觉。他没有穿盔甲,也没有佩戴武器。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那个箱子里。
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在平民广场的酒馆,他还对希里斯与芙莉德说,矛盾都是在沉默与猜忌出现的,她们两个应该互相交流,才能化解冲突。结果现在,他却比其他人更矛盾。当时蒂莎雅说,伊妮德就在洛穆涅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会拒绝呢?真的是没有时间去见一面?还是他其实有别的想法?
泽林闭上眼睛,把洛穆涅的事情抛在脑后。
玛利亚说的对,他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关于自己的事情了。
五个月前,他在邪黑塔上愤怒的对艾尔塔瑞尔说,她被魔戒迷惑了,魔戒利用了藏在她心的恐惧与不安,让她在面对困难的任务时,选择不惜一切代价取得更强大的力量。那时艾尔塔瑞尔的模样依然在泽林的脑海挥之不去——偏激、固执。如果继续下去,自己也会变成那种模样吗?
或许他应该去找伊妮德,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无论是说什么都好。他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伊妮德,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似乎从来都不是那么长,更别说连续好几个月共同生活。只有泽林从异世界回来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碰面,有时还会因为一些比较紧急的事情,导致他们的时间正好错开。唯一一次一同前往天际的旅行,结果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聚少分多。
对,他应该找个机会,去见一见伊妮德。不是让伊妮德来见他,而是他主动去找她。或许应该带上礼物?不过这样是否会显得太过生疏呢。也许能提前约好一个地点,比如说蓝山?艾达·艾敏也在那里,如果伊妮德的朋友也在场,是否能让会面变得更轻松一些呢?但走到应该与伊妮德说什么呢?她又会对自己说什么呢?她会答应这一次的约会吗?
泽林在脑海考虑着。乌木刃与魔戒安静的躺在木箱,塔外只剩下蟋蟀鸣声。
有人在享受这份静谧,有人却为此坐立不安。
“陛下。”
拉多维德抬起眼睛,撇着坐在棋盘对面的男人。他披着一身黑袍子,衣服上也是以黑灰色为主色调。与拉多维德的亮红色外套相比显得过于阴暗。
尼弗迦德的怪人。拉多维德心想。我讨厌尼弗迦德人。
“您的行动似乎还没有开始。”
“通常来说,我不会容忍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跑到我面前来对我指手画脚。”拉多维德的声音冷如寒冰。“我应该砍掉你的一条腿,让你记住不要跑到不应该去的地方,或者挖掉你的眼睛,让你牢记目光应当放在适当的位置。”
“我失去的是一双眼睛或者一条腿,但陛下失去的是整个王国。”信使直视着拉多维德的双眼,他在其看到不加掩饰的愤怒和杀意。他耸耸肩。“陛下,按照协会朋友透露给您的消息,七月三十日,也就是今天下午,恩希尔会在禁卫军的陪同下,以拜访皇后家乡为由乘船前往辛特兰。月一日,效忠皇帝的阿尔巴师团会作为先锋跨过雅鲁迦河,向沿岸的泰莫利亚要塞发起攻击。陛下将会亲自坐镇指挥。三个作为先锋的军团都效忠皇帝,是皇帝最为依仗的部队。”
拉多维德望着棋盘上的士兵,口气冷清。
“继续。”
“但仅凭三个最忠心的军团,皇帝不可能夺取整个北方。皇帝的后备队,亚卓公爵的第七亚穆拉克军团会在九月份启程北上,支援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