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园旅店晚上的客人数量不少。

“我们今天晚上早点去休息吧。”维瑟米尔望着喧嚣的大厅，一个个长桌上都坐满了闷头喝酒的年轻人：“人们都满腹怨气，任何一个理由都能变成发泄口。明天还要面对一个愤怒的狮鹫。他们以为砍掉森林、杀掉它的同伴，把蛋都打碎，就能摆平狮鹫兽？只是把原本不会袭击他们的狮鹫兽弄成危险的怪物。”

“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一切都按照他们的习惯来，结果什么都弄的一团糟。”泽林站起身：“如果以后凯尔莫汗有需要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托尔.提夏距离凯尔莫汗太远了。”维瑟米尔摆摆手：“我知道你经常在外面奔波，乔治一直看守学院。和那座老城堡比起来，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放心，凯尔莫汗没什么麻烦。除了火蜥蜴帮这样的人，谁还会对那座城堡有兴趣？所有人都自身难保。你的城堡和学院都在城镇旁，如果遇到麻烦，你又来不及赶回去，我这个老头子应该还能给你们年轻人一点建议。玛哈坎的城堡到底怎么回事？”

“一点意外。”泽林耸耸肩：“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已经解决了。我准备回去找点委托，趁着冬季的大雪让战火暂时熄灭的时候，赚点钱，然后等到战争结束。”

“提前找好工作，就应该这样，总比过冬前才意识到口袋空空如也要好。如果你还住在玛哈坎，最好小心点。一个冬天我至少听到了三个版本的前线传闻。每一个都信誓旦旦的宣称黑衣人马上就要越过庞塔河。”维瑟米尔同样站起身，拾起放在桌面上的皮革包。里面装着一些钱币和一张地图。每一场战争都可能令一张地图作废：“亚甸和弗坚的联军只有四千人，要不是去年的那场风暴，黑衣人已经踏上庞塔河东岸的土地。”

“现在已经五月份了，就算战争要进行，也要等到去年收获的粮食运到前线。尼弗迦德人数不少，但他们要从阿特里和马提那把粮食运送过来，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一路上车夫会吃掉一半的粮食，而史凯利杰人一直盯着海岸边的尼弗迦德运粮船。这场战争和之前不同，上一次他们只要将粮食运过辛特兰就能抵达前线，而这一次，要穿越辛特兰、布鲁格和弗登和希达里斯，才能绕过布鲁格和泰莫利亚之间的布洛克莱昂森林。”

“所以一旦恩希尔皇帝决定进攻布洛克莱昂的树精，或者对史凯利杰人动手的时候，就代表快要决战了。”维瑟米尔和泽林一起走出旅店大厅：“所以这才是我担心的，就算是时间拖到月份，战争也不会瞬间结束。而大雪封山至少要等到十一月，但只要越过庞塔河，行军一个星期就能抵达凯尔莫汗山口。如果到时候没有下雪，我就得提前回去遮掩足迹。你的城堡也是，等尼弗迦德人来了后，矮人恐怕就无法完全保持立。”

“矮人现在也不是完全立，他们两百年前就向泰莫利亚王臣服。”泽林纠正道。

“两百年前的事情我还记得，年轻人，饥荒战争。那场战争爆发的时候，我还在亚甸做委托。”维瑟米尔摊开左手：“但至少泰莫利亚国王信守承诺，给了矮人完全的自治。但现在呢？村庄长老上个厕所后面都会有个黑衣人跟着，就好像这些农夫能一下子推翻皇帝一样。要是被黑衣人找到基地，那就麻烦了。当年的人要是有保密意识，也不会被术士打一个措手不及。”

“时代变了，维瑟米尔。我们不可能永远藏在深山老林里。”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杰洛特就像是个城市少爷，艾斯凯尔穿上盔甲就能当骑士，兰伯特就像个流浪汉一样什么都不在意，也什么都不怕。你现在也是，做出点成绩就以为时代变了，不，时代从来都没变过，人心也是。相信我，再过一千年，这个世界还是这幅模样，无非就是无赖也能穿的衣冠楚楚。”维瑟米尔走到马厩旁，拍了拍坐骑，又转过身来：“不可能有人永远都能保持胜利，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败，就像赌博一样，保持低调，看准机会脱身而出，才不会把本钱都赔进去。”

“你也会赌博？”

“谁没年轻过？”维瑟米尔深吸了口气：“你的师傅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必须说，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名字，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去问。他没告诉过我，也没告诉过乔治。”泽林摇了摇头：“所以我一直用外号称呼他，比如说长.......”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最近得到了一个消息，你说不定会想知道，是南方的伊瓦尔写信告诉我的。”维瑟米尔提到的名字让泽林为之一愣。伊瓦尔.邪恶之眼，世上最为年老的狩魔猎人之一，而且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是雷索告诉泽林后，他才明白毒蛇学派之所以能和狼学派一样有如此强的凝聚力，并非因为不擅言谈的雷索，而是因为有伊瓦尔的存在：“你知道杰隆·莫吕吗？”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泽林轻笑了一声，不过接着就收起了笑意：“不过，我是在大概九年前才知道，我们狮鹫学派曾经有这位大师。我后来还在他父亲的实验室里弄到了一套可以帮助狩魔猎人二次突变的器材。只可惜，我记得他最后被他的父亲困在一个实验室里。”

“困死在实验室里？你见到他的尸体了？”

泽林愣了一下。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帮助陶森特的骑士团与警备队击败了鹤山的强盗四指菲力，救出被关押的精灵铁匠，然后进入实验室后，看到了留在蓝图上的信。他很高兴能找回师匠狮鹫装备，于是当天就带着蓝图返回陶森特锻造盔甲。

他的确没有看到任何尸体或者骸骨。实验室里的书本、蓝图与器械仍然完好无损，也没有其他人踏入的痕迹，骸骨不可能那么快就变成灰尘。

“他还活着。”

“嗯？”

“这是伊瓦尔说的，他还活着，不过是在南方隐居。”维瑟米尔挥了下手：“当我离开凯尔莫汗的时候，他也差不多同时期踏上旅途，大概是在两百年前的事情。我想你的师傅应该也是这个时间段出行，说不定杰隆在狮鹫学派学校里接受训练的时候，认识你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