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西方的海风鼓起帆布，木船的尖角推开河面上漂浮的落叶。帆船沿着河流逆流而上，甲板上坐着许多乘客，大大小小的行李包裹堆放在桅杆旁。战争切断了庞塔河下游的船运，没有船只敢于横穿拉.瓦雷蒂男爵领一段的前线河流，剩下的所有船只都聚集在了暂时维持和平的上游。亚甸与弗坚的联军出人意料的挡住了帝国军的猛攻，令帝国军团始终无法接近庞塔河沿岸，更无法与西方的央军团取得联络，夹击泰莫利亚。

有传言说，皇帝即将放弃对北方的进攻，就像之前那样，这场战争的起因只是帝国内部的权力纠纷，而等到几名将军人头落地后，皇帝立刻就会变成爱好和平的开明君主。

“真是胡言乱语。”

坐在船舱里，法兰茜丝卡对泽林听到过的传闻不屑一顾：“用过去的目光看待当下与未来，看来人类也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宫廷里的关系变化速度要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快，可能在几天前，恩希尔皇帝与商人协会组成了同盟，颁发给商人们数不尽的荣誉称号，对付选帝候和古老家族的叛乱。几天后，皇帝就可能宣布收回商人协会的特权，并把他们的脑袋和荣誉一并从脖颈上取下来。这场战争决定帝国未来究竟是皇帝统治，还是像过去那样，由元老院和法庭管理。除非一方失败，否则绝对不会结束。”

在玛哈坎停歇了几天时间后，泽林便和法兰茜丝卡一同乘船前往洛穆涅，与术士教团会面。他很好奇，那群背离术士教团的变节术士到底在做什么，而这一切和狩魔猎人又有什么关系。

木椅和床板固定在地面上，北方很少有明确意义上的客船，所有的船只都是货船，只不过会在航行途携带旅客。泽林很高兴术士教团的货船不会运送牲畜和实验材料，否则他就要在粪便味和福尔马林之间做一个选择，如果可以，他宁愿哪一个都不选。

“所以在艾达干掉了数千名帝国士兵后，百花谷又变成尼弗迦德的好朋友了？”

泽林躺在船板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一团魔法召唤出的冷光为他们提供了些许光亮。伊妮德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在甲板上风吹日晒显然是女性的大敌，而她的身份正好可以得到一处单独的船舱。

“计划是这样的。”法兰茜丝卡低着头，修剪着指甲：“我会清除掉有可能将北方凝聚成一个集体的国王，然后，这既对百花谷有好处，也可以获得进入帝国团体的敲门砖。然后，我会在帝国内加入力量不是那么强，但数量却是处于绝大多数的元老院。哦，对，或者说，支持议会和君主立宪的那一派。之前这群人最有名的家伙叫史提芬·史凯伦，当年他追捕希里的时候，和你战斗过。”

“我记得他。”泽林点点头，他摆了下手：“听起来你像是要搅乱整个世界？”

“混乱？不，当然不，战争和混乱对我而言没有好处。百花谷的经济来源主要是贸易，而和平的开放的环境才能促进出口。”精灵放下手里的指甲刀：“但你要知道，一个集权而又强大的国度，对少数族群而言是一个灾难。所以我需要的是一个和平的、松散而又统一的国度。和平可以带来繁荣，松散会令我们的敌人无法团结起来，而我可以对人类进行分化拉拢，以确保不会形成一个强大的、反对精灵的团体存在。而少数族群则可以在内斗的人类左右逢源。至于统一，只有统一才能让所有利益团体的代表坐在一张桌子前，形成一个有约束力的议会，而精灵才能利用在议会的影响，左右大陆局势。”

“你就不担心那些人类联合起来，先对付精灵？”泽林问道。

法兰茜丝卡笑了起来：“放心好了，内斗是人类的天性，在杀光反对派之前，他们是不会停下来的，而利益的纠纷又会产生新的反对派。当年北方人类只有一个王国，后来分裂为了十多个或大或小的王国与公国。你认为百花谷作为精灵自治领是怎么保留下来的？泰莫利亚和瑞达尼亚不希望看到亚甸吞并这片领土，所以他们转而支持精灵去对付自己的同胞。亚甸和瑞达尼亚也不希望看到泰莫利亚吞并玛哈坎，所以在饥饿战争期间，亚甸国王一直在向玛哈坎运送粮食，帮助矮人对抗泰莫利亚的人类，否则一座山脉怎么可能供养被围困的族群超过十年。我记得后来矮人的长老还因此颁发给亚甸国王友谊勋章。有句话怎么说？同族永远比异族可恨。”

泽林闭上眼睛休息。

“唉，希望你能在这些事情里如鱼得水。我实在弄不清楚它们。”

精灵走到床边，俯下身子趴在泽林的胸膛上：“等到洛穆涅，帮我一个忙好吗？”

“又怎么了？”泽林缓缓呼出口气：“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有其他事情。”

“我需要训练新的精灵法师。”法兰茜丝卡说：“当年是我们教导了人类魔法，结果到现在，精灵法师的数量却极具减少。我必须重新恢复艾恩.希迪的魔法传统。而且，白船内存留了那么多魔法知识，我不能让它们失去继承者。我不清楚他们是否会同意，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术士教团从来都没有过更多的精灵法师出现，更别说他们的学院也只是针对人类招收学徒。我想要让精灵重新回到魔法教育来，只有数量足够多的术士，精灵的未来，包括魔法与科学研究，才能够有所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