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茜丝卡无奈的掐着腰：“和我一起出来，就那么令你厌烦吗？”

“不，当然不是，上一次我们不是还一起去过天际吗？那时候……”

“那时候你接到了格奈娅的信，她希望你能帮忙调查那个宣称自己才是龙裔的男人。”精灵术士露出玩味的笑意，伸出食指，在泽林的鼻尖上点了一下：“我看，你其实是怕麻烦吧。”

“没错，我的确很讨厌麻烦。”

“实际上就是懒虫。”伊妮德哼了一声，她活动了一下脖颈，下意识碰了碰耳朵。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用幻术伪装成人类：“没有什么动力就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钱已经够多了，伊妮德。”泽林重重的叹了口气：“黄金永远没有赚到尽头的时候，那么多世界，那么多黄金，就算以后我们在黄金里游泳，又有什么意义？”

“你知道吗，泽林，许多人，或者说，曾经有很多人，他们本有机会，成为非常成功的人，但很可惜，他们在一种安逸沉浸在自我满足，认为生命应该享受安逸，他们将这样的不思进取称为艺术，称为和平，称为……高贵的行为。”

法兰茜丝卡转身，望着达拉然繁忙的街道，眼闪过了一丝怀念。沉默了一会，她有些伤感的摇了摇头，泽林从未见过，法兰茜丝卡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她总是那么自信，擅长处理自己的情绪，伤感与忧愁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过她的身上。

泽林走到她身后，揽住她的肩膀，低下头望着她的眼睛：“你是在谈论艾恩.希迪？”

“艾恩希迪……你知道，当我们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吗？”法兰茜丝卡抬起牡鹿般的眼睛：“大片无主且富饶的土地，温和的环境与气候，优秀的工匠建立起安全美丽的城市，施法者保护村落的安全，像矮人和地精一样友善的原住民，直到我们将殖民地推进到蓝山后，才遇到不是那么友好的蜥蜴人，还有蓝山另一边，崇拜巨龙的人类。”

说着，法兰茜丝卡叹了口气。

“随后，精灵诸王们在各地建立了自己的王城，我们当时有许多城市，国王很少管理那些城市，都是由当地的市民自治。诸王和平共处，艾恩.希迪内部从未爆发过战争，甚至连冲突都不存在。四周都是广饶的土地，丰厚的资源唾手可得，每一名精灵都不会为生存而担忧，他们可以自由的追求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你曾经见过精灵的建筑，还有遗留下来的城市，对吗？就像艺术品一样。”

泽林当然见过，在陶森特，鲍克兰城堡被誉为南方最美丽的领主堡垒，那曾属于一名精灵王。白色大理石建造的城堡就像是一座摆放在湖畔旁的奖杯，最终被人类获取。

“当时的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将享受这个繁荣昌盛的时代。我们拥抱和平主义，我们选择与所有种族平等交流，我们宁愿放弃研究武器，而是用于帮助任何一名需要资金协助的精灵，研究对抗瘟疫和疾病的药物。每个人都以为，战争将会成为停留在历史书的名词……所以当北方人类因天球交汇抵达时，我们选择给予帮助，当他们希望能学习魔法时，我们选择教导他们，以期望教给他们知识，来让他们变得更加明。”

说着，法兰茜丝卡嘲笑似的轻哼了一声：“你知道吗？假如当时有人预见到，精灵王室的血脉会凋零到这种地步，绝对不会允许我成为一名女术士。但，我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事实证明，和平和繁荣让我们懈怠了，以至于完全无法意识到，一个新的时代正在开始，一个混乱的、只有暴力和军队，而非和平与友善才能主宰世界的时代。我们最优秀的学者都没有看到这点，当人类学习到我们的知识和魔法，然后反过来攻击我们时，我们甚至还以为，只要让出一些土地，给人类足够他们生存的地方，他们就会停下来。哈，真是天真。”

街道上人来人往。

他们两人站在旅店一旁，没有人注意到，路边这两名不起眼的人类男女。

“我猜……你看到了未来？”

“没错，泽林。”法兰茜丝卡舔了下嘴唇：“黄金……相信我，以后我们的世界，只有黄金才能决定一切。只有紧紧抓住社会财富的人，才能拥有一切。我们必须在这一切来到之前，尽可能更多的拿到这一切。想想当年柯维尔的崛起吧，他们拿到了黄金，雇佣了两万名士兵组成的职业军队，将瑞达尼亚和科德温联军打的落花流水，那可是当时北方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后来，北方混战了那么多年，柯维尔从来没有遇到过外部入侵，如果不是爆发过一场内乱，那里会成为上百年的和平区域。所以，泽林，想要麻烦远离你的最好办法，不是你躲开麻烦，而是让麻烦避开你，不是吗？你过去一直都很明白这个道理，但千万不要在这时候停下来。你和我，还有你身边的其他人，我们的路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