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在腐烂。

泽林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但这是最贴切的。苔藓覆盖着岩石、杨树和梧桐，溪流的水变成了某种半透明的粘液，早已死掉的鱼成片成片的漂浮在水面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

半蹲在一处斜坡顶端的岩石后面，泽林微微眯起眼睛，眺望着下方的营地。

暮色一片血红，一堆堆点燃的营火散落在腐朽的林间，一群诺斯卡战士三五成群围拢着坐在一起，享受着抢掠而来的战利品。染血的木板箱上依然残留着曾经主人的徽记，来自玛丽恩堡、卡隆堡或艾尔哈特的箱子堆放在荒原狼拖拉的木车上，任人取拿。骷髅和尸骸制作的原始图腾鲜血淋漓，是营地内仅有的装饰品。

“看那里，是混沌勇士。”

凯瑞莲伸出手臂，指着山坡下方靠近狼战车的位置。两名身上布满褐色污垢的诺斯卡人旁，站着一名全身包覆着金属盔甲，手持双手巨斧的高大战士。这名战士像公牛一样强壮，身高超过两米，肩甲的尖刺上悬挂着三个切下来的脑袋。

“我看到了一只牛头怪。”巴丁抬起手，在眼前搭起手棚：“可能还有更多，哦！瓦莱雅的头盔啊，我们找到了一个大营地。”

“缩回去，有脚步声。”泽林按住巴丁的肩膀和凯瑞莲的手臂，让他们后退，躲回到岩石后面。

他们背靠着岩石，屏住呼吸。

几秒过后，山坡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泽林闭上眼睛，一颗颗活跃跳动的心脏声传入耳畔。这是富有活力的声音，大心脏正奋力把血液挤压到紧绷的肌肉之。在盔甲内的低声嘟囔里伴随着狩魔猎人难以辨别的怪异声音，他只能隐约听到其一些地方的名词：卡隆堡、黑暗森林、阿尔道夫。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们才从岩石后重新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四名混沌勇士率领诺斯卡巡逻队背对着他们，走向另一座篝火营地。

“这里一定是先锋岗营地，我看到了野兽人和诺斯卡人在一起，至少，有两个首领待在这里。一个能约束诺斯卡人，一个能指挥所有角兽。”维克多单手握着火枪，手指按住扳机：“假如能杀死他们，应该能让角兽和诺斯卡人陷入混乱，为阿尔道夫争取时间。”

“他们在哪？天空法师的占卜提到过吗？”

“不，他们只能确定这支军队在这片森林里。”

“那可真是糟透了。你呢，硬汉？”

“我不是万能的。”泽林叹了口气：“但我有一个计划。”

“是直接冲进去把他们全杀了吗，短命鬼？”

“不……”

这里的精灵和其他世界的精灵差不多，看不起人类。泽林去过很多世界，似乎只有泰姆瑞尔的木精灵、艾泽拉斯的卡多雷之类少数的精灵种族，会把自己与其他种族放在平等的位置。其他精灵种族要么自视甚高，要么与世隔绝，或如赛达斯的野精灵那样憎恶人类。

“快说吧，泽林。”马库斯催促道：“塔尔啊，我宁愿一刻都不要待在这该死的破地方。这里让我后背发凉。”

“只有这座营地动起来的时候，我们才能知道，到底是谁在发号施令，除非你们认识他们的战帮老大或兽王？你们认识吗？”

“只有当他们变成尸体的时候，我才会认识他们。”维克多刻薄的说：“这是他们唯一应得的下场！”

“所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泽林伸出手，指向南方的河滩：“我会想办法绕到河边，烧掉他们储存粮食与烈酒的帐篷，还有木桶。到时候，我会尽力让他们以为，他们的营地遭到来自阿尔道夫的袭击。这里可以观察这座营地，你们找出来，到底是谁在发号施令。”

“……而我们会把他变成一具尸体。”维克多愤恨的说：“愿西格玛保佑你，泽林。”

“保佑我们所有人。”泽林说：“我们都会需要的。”

“当你完成任务后，记得向这里撤退，我会想办法用弓箭掩护你。”凯瑞莲说着，视线扫过其他人的脸：“嗨，飞虫们，你们难不成认为这会难倒我？我可有比这更伟大的战绩。好好跟紧我，我就是未来传说的主角，你们可以当个传说故事里的配件。”

“如果我成功了，我会尽力沿着河，向我们之前发现的马车废弃营地移动。汇合的时间定在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如果那时候我还没出现，你们就直接撤退回阿尔道夫。”

泽林有很多种办法离开，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他反而可以更放心的使用那些不太好解释的东西，比如说幽灵马。幽灵马在这片崎岖的森林里如履平地，而经过他目前的观察，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诺斯卡人的骑兵。只要骑上马，他们的两条腿跟不上自己。

“我记得那艘船还停在岸边，希望北佬没发现，我往上面铺了不知道多少树枝和落叶。”巴丁庆幸的说：“当时你们还说我在浪费时间。怎么样？多听听矮人的建议，绝对不会有错。这都是长须尊者们留下的好例子。”

“明天见。”

“明天见，硬汉。”

“别急着那么快总结你短暂的生命，小短腿。”

维克多和马库斯没有多说什么，也不需要更多的言语，每一分钟，都会有更多的诺斯卡与野兽人加入这支营地。

泽林借助着岩石和参天巨树的掩护，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河边。河面上漂浮着大量的死鱼，为水面染上一片片惨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野兽人和诺斯卡人虽然驻扎在一个区域，但依然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个不同的营地，而在他们接壤的地方，则有一小批鼠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筹划着什么阴谋。

诺斯卡人的警惕性很低，似乎丝毫不怀疑，如此庞大的营地将带来绝对的安全，不会有任何人敢于袭击。但实际上他们没错，当帝国军团在北方损失殆尽后，阿尔道夫城内的部队只能勉强看守住每一段城墙，一旦他们贸然出战，城市将彻底变为不设防的状态，任何一支野兽人都能冲进城内烧杀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