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马车旁点燃了一堆篝火，格奈娅百无聊赖的用手里的小刀削着一根木桶。芙莉德背靠着柳树，兜帽遮掩的双眼低垂，出神的望着摇曳的火苗。火堆旁，堆放着几件沾满泥土的麻布衣服。

听到脚步声，格奈娅警惕的抬起头，接着她松了口气，站起身对不远处的泽林招手。

芙莉德稍稍抬起眼睛，默默的望着迎上前给泽林一个拥抱的龙裔。是的，她是一位英雄，得到人民的称赞与领主的尊重，拯救无数人，就像泽林经常所做的那样。而她，黑教会之女，唯一的职责是杀人，杀所有威胁到黑教会生存的人，无论是谁。她有一个头脑聪明的二妹和一个如圣女般博学的三妹。至于她，能做的也只有挥剑杀人。

垂下目光，兜帽的边沿低落挡住脸颊。

她有一个开朗的性格，一个俊俏的面容和诱人的身材，还有共同冒险的经历与感情。可她呢？他们之间曾拔剑相向，在雪地以命相搏。他们本是敌人，她本是他又一个击杀的对手。可命运无常，阴差阳错间，她成了幸存者，还来到了这座城堡。在火焰，他看到了她的人生，亲身体会了她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可她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吗？

丑陋、干瘪，被火烧过的身体能有什么吸引力？至于之前的往事，芙莉德心又有些懊悔，为什么当初在土与泽林共同执行任务时，没能经常留在他身边，而是继续隐身躲藏。

“看，就是这些衣服。”格奈娅一手握着衣物，递给泽林：“应该是全部了，在临走前，我在坟墓附近放了一瓶药水，吸引过来两头食腐魔杀掉了。”

“药水？”

“就是那些饵料，我偶尔看过你们的战斗方式，泽林。用饵料把单个怪物吸引到自己预先准备好的战场。”龙裔微微扬起下巴：“要是在天际我也能这样对付龙就好了，我一定让它们山洞里，待在一处不能飞的地方。我有时候会试着诱捕一些简单的怪物来试一试自己最近的锻炼如何，或者干脆把它们从巢穴里引出来，免得要到山洞里去清理。我想既然挖开了坟堆又不能让别人发现，那就干脆把这推给食腐魔好了。那里有两个食腐魔的尸体，村民们不会怀疑。”

“聪明，格奈娅。”泽林接过衣服，用两根手指夹住，任由衣服剩下的部分在面前散开。

聪明。芙莉德缩起肩膀。他绝不可能称赞她聪明。

“怎么样？”

“看看着衣服上的痕迹。”泽林微微眯起眼睛：“如果是野兽和魔物，那他一定很有品味。”

麻布衬衣都是从领口处撕开的，丝线被外力强行崩断。听到泽林的话语，龙裔不由得放荡的笑了：“是啊，我可没见过撕开衣服还要在领口才能扯开的魔物。塔罗斯啊，你觉得是怪物？一个人形，有着一米的高度？”

“肯定还有能够令人失去反抗能力的魅惑力量。”泽林轻哼一声，把破衣服扔到旁边。魔物造成的杀伤往往会把衣服变成布条，或者留下几个撕裂的抓痕与刺穿的窟窿。在泽林过去数十年的经验，他看过无数被怪物撕毁的衣服，大多粘在血肉模糊的尸骸上。

“也许是一些金币？几十枚金币就能让很多人移不开目光了。”

“有可能，但我不想太早的下结论。”泽林转头看向坐在树旁沉默不语的修女：“芙莉德，你有什么发现吗？”

“……有。”芙莉德缓缓站起身，碎叶从她的灰袍上滑落：“有一队骑士在你离开后不久进入庄园。”

“在里面待了多久？”

“半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