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听出了骆时行的声音,程敬微险些以为被当地人找到了他们的住所,上门挑衅来了。
主要是骆时行这一趟出去回来的变化也太大了一点,从头到脚都换了一身不说,还从纯正的汉族小郎君变成了少数民族少年。
最主要的是居然没有违和感,这才是让程敬微最惊讶的地方。
程敬微也算是五湖四海的人都见识过的,尤其是岭南这些部落有很多大唐官员被流放之后在这里成为人家的供奉,那些人也会换装束,但是哪怕打扮的再像当地人,也一眼能够看出来跟当地百姓有些格格不入。
而从这里去大唐的人为了不那么显眼也会换成大唐的装束,一眼也还是能看出来那些人不是汉人。
骆时行是他见到的第一个能在两种风格之间无缝切换的人。
程敬微拽着他的手腕张开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又扒拉着骆时行转了个圈。
骆时行本来还处在兴奋状态,被程敬微这一扒拉给转的晕乎乎的。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程敬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旁边的王安同就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骆时行低头一看,这位甚至已经四肢着地做出了攻击姿势。
骆时行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换了一套衣服,这货居然不认识他了?
这比二哈忘性都大啊!
程敬微淡定的拎着王安同的衣领把他给拽了起来,这时候骆时行才发现王安同居然已经穿上了衣服,而且没有任何不适的意思。
要知道之前他也尝试着给王安同穿衣服,毕竟哪怕年纪小,赤身裸·体的在外面跑也有些辣眼睛。
结果就是王安同当着他的面,确切说是当着程敬微的面乖乖的,不敢动身上衣服的主意,不过一旦离开程敬微的视线就会立刻想办法把衣服扒下来。
结果就是给他穿的衣服几乎都被他给扯坏了。
鉴于他们两个的衣服本来就不多,再让王安同扯坏几件,他跟程敬微也都别穿了,索性就没有再强制王安同穿衣服,反正裸·奔的人又不是他,要不是没有照相机,他甚至还想给王安同留下一点黑历史。
结果他才出去几天啊,王安同居然已经被程敬微教育的老老实实穿衣服了!
王安同被提起来之后下意识地看了看程敬微的表情,在程敬微平静的目光之下他敏锐的感受到了对方隐藏的警告意味,立刻缩了缩脖子一声不敢吭。
骆时行诧异地看着王安同说道:“阿微你这两天成果显著啊。”
起码现在王安同哪怕像狗子也是家养的而不是外面流浪的那种了。
程敬微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马尾笑道:“这个好看。”
他发现骆时行就很适合这种复杂的装束外加鲜艳的装饰,能够让他的美貌度再提升许多。
不过,这样的骆时行看上去已经不适合这个荒野小竹屋了,他就应该住在精致漂亮的大房子里,享受着哪怕不奢侈也足够富有的生活。
骆时行晃了晃头说道:“别提了,我昨天晚上睡觉都没能把辫子给拆了,等等你得帮帮我,太不舒服了。”
程敬微有些可惜:“要拆吗?很好看啊。”
他以前对衣服饰品之类的都不怎么感兴趣,但现在他却希望能够多弄一些回来,给他的小猞猁带上。
骆时行面无表情:“好看吗?睡不着换的。”
头上绑了一堆辫子本来就让他很不舒服,以往睡觉他还能把长发撩上去,放置在头顶上再躺下,这样他就不会因为翻身之类的压到头发。
然而这些小辫子都是顺着编下来的,根本没办法撩上去,搞得他头皮紧不说,睡着睡着还经常因为压到头发而被疼醒。
再加上他还是在比较陌生的地方睡,本来就不习惯,这几样加在一起,简直是对骆时行睡眠的一大挑战。
程敬微虽然可惜但一听到他说睡不好,果断说道:“那就拆了吧。”
好看也不能以小猞猁不舒服为代价。
不过他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这一身银饰在当地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很华丽的装扮了,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按照正常情况骆时行就算换了当地人装束也应该是最普通的那一种。
想到这里,程敬微忍不住提高了警惕:“是县令要求的吗?”
他问话的时候脑子就已经开始发散了,毕竟小猞猁长得这么好看,这边那些部落没有汉家文化那么讲究礼义廉耻。
更何况就算是中原也没禁过男风,万一这个县令有点别的什么想法……
程敬微脑子里已经开始回忆北带县的情况,并且思索瓯雒一族的世仇在什么地方,开始准备制定计划联合别人进攻北带县了。
反正这种事情当年他也做过,熟得很!
骆时行听了之后有些心虚:“也……也没什么,就是我认了县令当兄长啦。”
程敬微听了之后拧眉问道:“契兄弟?”
这不是更危险了吗?很多地方这个名词就代表着两个男人搭伙过日子的意思,相当于两个男人结婚。
骆时行一时之间没有想到那,倒是魏思温听明白了程敬微的意思,轻咳一声说道:“不仅如此,县令还要让猞猁狲当瓯雒一族的大祭司。”
这孩子思想怎么那么复杂?他真的是十二岁吗?
哦,权贵家庭十二岁的孩子,那的确是经过见过很多了,比起来,小猞猁还真就是个傻的,都没明白程敬微话里的意思。
程敬微被吓了一跳:“您也在啊?”
魏思温颇为无语,他老人家在旁边站了半天了好吧?这孩子竟然没有发现他吗?
程敬微回想了一下魏思温刚刚说的话,略有些惊讶问道:“什么?祭司?发生了什么?”
他之前的怀疑直接就打消了,如果对方是认真的,并且已经承认了骆时行的身份地位,那么就算县令瓯雒一族的族长也不能冒犯骆时行,除非他这个族长不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