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时行想过他跟李旦稍微亲近一点可能会被说闲话,不过他自认为也不会当众那样,不过就是宴席上见到了说两句话,不至于被盯上。
万万没想到总有人见缝插针搞事情,而搞事情的人不用想,肯定在那天参加宴会的人里选。
不过骆时行也猜不好是谁,唯一可以确定的肯定不是太平公主或者武承嗣。
骆时行对小黄门笑了笑,又多给了他一个藤球说道:“多谢中官。”
知道了情况他也不是很担心,就连程敬微都安慰他说道:“不必想太多,陛下应当不是为了此事。”
骆时行点头,武曌如果真的对这件事情不满,要么直接派人把他抓起来要么派人传话敲打,根本没必要让他入宫走一趟。
他倒是坦然了,然而得到消息的李旦却在东宫坐立不安。
刚刚七岁的李隆基看着他爹难得皱眉,不由得伸手说道:“阿爹,抱。”
李旦看着幼子,略有些无奈,伸手把他抱起来叹气说道:“你啊,什么都不懂。”
李隆基不解地歪头看了看他,忽然说道:“阿爹是在担心骆刺使吗?”
李旦没说话,李隆基抱着他的脖子说道:“要是祖母不开心,我就去跟祖母求情。”
跟后世把武曌这个人妖魔化不同,武曌再怎么冷心冷情也是个人,对自己的亲人也有感情的,她对儿子防备是出于政治考量,而在她看来没有威胁的女儿和孙子辈就会温柔许多。
李隆基年纪小,李旦对他的教育并没有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一味压制孩子的天性,所以在武曌面前,这孩子反而比较放得开。
李旦摸了摸他的头说道:“那咱们说好了。”
他没有否定李隆基的想法,也没有打击他的热情,更不会去思考李隆基若是去求情会不会让他的处境更加不好。
他已经这样,不希望儿子也变得跟他一样失败。
李隆基用力点了点头,抱着父亲安慰了半天。
一旁的李成器和李成义也在安慰他,让他难得心中熨帖,无论如何,他的儿子们总是好的。
不过李旦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担心骆时行不知情,特地派人在宫门口跟骆时行擦身而过的时候往他袖子里塞了一张纸。
骆时行在等到通禀的时候偷偷将纸条摸出来看了一眼,而后笑了笑,又把纸条塞进了袖子里。
他入宫的时候,武曌身边照旧还是有张家兄弟,张昌宗看着骆时行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想法。
倒是张易之简单一些,偷偷看了一眼骆时行又偷偷看了一眼,好像就是为了看他那张脸似的。
骆时行大大方方地行礼之后就站在下面眼巴巴地看着武曌,武曌照旧是给他赐了坐。
她看着骆时行淡定地坐下来仿佛没事人一样,觉得这孩子真的有点意思。
那么多人都在给他通风报信,武曌是知道的,她也很想看看骆时行的反应,会不会跟很多人一样进宫就请罪。
结果这孩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
武曌看了他半晌这才说道:“关于岭南獠人闹事你怎么看?”
骆时行有些茫然:“啊?獠人闹事?最近的事情吗?”
武曌点头:“岭南经略使刚刚报上来的。”
骆时行十分镇定说道:“肯定没有交州,不知道具体是哪里?”
武曌笑问:“这般有信心?”
骆时行大胆说道:“现在闹事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反对陛下登基,第二就是因为天灾人祸吃不饱不得已为之,无论哪一种都跟交州没关系嘛,交州……臣斗胆冒犯,他们可能压根就不懂朝中的事情,毕竟眼界就在那里,其他地方……臣也不太知晓,虽然都在岭南,但交州跟其他四州来往不多。”
武曌说道:“你说得不错,但这次虽说是獠人闹事,真正煽动的却是流放至崖州之人,他们正在招揽岭南有识之士附庸,交州就在他们的目标之内。”
骆时行本来想评价流放了怎么还不老实,但是想了想,他被流放了这不也没老实么,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但凡没有被朝廷接纳的话,说不定也要被扣上一个意图分裂的帽子。
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经略使应该能压制住吧?”
武曌说道:“他若是能压制住就不会写奏疏到朝廷,不过他是想让交州出兵平叛。”
骆时行有些迷惑:“啊?那他去跟……”
骆时行说到一半就停下了,他原本是想说让经略使去找先生们,然而他很快想到先生们没有官职,处理日常事务是没问题的,但是不能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