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涟詹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但周身的气息却变得更为的暗黑冷冽。
盯着陆京远的黑眸,也是比平常冷下了几个度。
“我什么意思,陆总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贺涟詹看着陆京远,锋锐冷漠的眉宇掠过分明的寒厉。
“他对你有所顾忌,不代表我有。”
陆京远微眯了眯眼,低沉的语调波澜不惊,甚至是有些淡漠,“是吗。”
他看了贺涟詹几秒钟。
随即轻笑了一声,但漆黑的眼底却是冰寒凉薄一片。
“我劝贺先生还是把这东西收起来。枪伤,他好像还没有试过。”
贺涟詹周身的气息骤变,盯着陆京远的眼神锐利狠厉如寒剑。
眼底起了凛冽的杀意。
手指骨微微一动时——
“不如,我来替他试?”
清越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时。
陆京远脸上淡冽的神情,瞬间一变。
眼底刹那间,也明显慌了几分。
下一秒。
陆京远就感觉自己腰间熟悉的部位一空。
而同时。
几乎是,陆听酒神色冷漠的挡在陆京远面前,抬手举枪的那瞬间。
贺涟詹正准备扣下扳机的手,蓦地一顿。
随即。
贺涟詹手下快速一转,黑漆漆的枪口瞬间朝向了自己。
简单而极其快速的动作,如果不是对手里的东西各个组成部分都极其的熟悉了解,不会做得如此的游刃有余。
他的枪口可以对着陆京远,但不能对着陆听酒。
即便是有极小可能性的擦枪走火。
他也宁愿自伤。
刚刚的局势颠倒。
贺涟詹冷冷的看着,拿枪指着他的人。
“陆听酒。”
看着陆听酒的动作,看着她把陆京远护在身后。
贺涟詹神情冷厉,黝黑如渊的眼底,掠过无声的讽刺。
“庭墨为你做的,你是不是永远都视而不见?”
贺涟詹看着陆听酒,一个字的比一个字冷。
“如果不是庭墨非你不可,就凭你身后那人对他做的事,你认为云城还有陆家的存在?”
贺涟詹语调沉冽,但也稳到了极致。
狂妄的语词丝毫不显违和。
好像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
【就凭你身后那人对他做的事。】
陆听酒本就精致白皙的皮肤,更冷白了些许。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她大哥对霍庭墨做了什么。
但是脑海里一浮现书房里的画面。
陆听酒握枪的手,都颤了几分。
陆京远站在了陆听酒的背后,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目光寒冽犀利的,落在了陆听酒的手上。
下一秒。
陆听酒的手,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
宠溺温和的嗓音,随即落在耳旁。
“岁岁,大哥不是从小就教过你,拿枪的手千万不能抖——”
陆京远话音落下的瞬间。
狠厉毫不留情的扣下扳机。
“大哥!”
“陆京远!”
千钧一发之际。
陆听酒手下猛地用力一偏。
在陆京远的手掌,覆上自己手的时候。
幸好陆听酒就有所警惕。
……
霍庭墨和容祁瑾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贺涟詹眼底瞬间聚集浓郁的暗黑阴鸷,冷峻的脸庞上,神情凌厉得异常的可怖。
敢拿枪对着他,并且到目前为止,还完好无损的,也就陆听酒一个人。
贺涟詹手下刚要抬起的时候。
凭空出现的一只手,按住了他。
贺涟詹冷冽的抬眼,看着已经认识了十几年的男人。
嗓音冰寒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动她。”
但霍庭墨仍没有动作。
俊美清冽的脸庞神情如常,漆黑如渊的眼底意思明显。
不能动陆听酒。
包括她的家人——也不能动。
无声的对峙了几秒之后。
贺涟詹蓦地冷笑了一声。
握着枪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却在不断的用力,用力到指骨微微泛白。
“总有一天,你会把命赔上。”
说完之后。
贺涟詹没做任何停留,大步径直离开。
“涟詹!”
身后的容祁瑾叫了他几声。
但贺涟詹神情冷峻,周身萦绕着嗜血暗黑的气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
贺涟詹走后。
一并带走了凛冽冷厉的气息。
院子里一片安静。
甚至是寂静。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和陆京远的站位,大概也能猜到在他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酒酒。”
霍庭墨语调如常,温声叫着她的名字。
像是把“酒酒”两个字,刻进了自己的骨髓里。霍庭墨叫出来时,总有无界限的温柔。
刚刚面对贺涟詹时,陆听酒眼底的寒凉还没有散去。
凭着直觉,陆听酒觉得霍庭墨的话还没有说完。
应该,还有“过来”两个字。
【酒酒,过来。】
才是他经常说的。
不说后面两个字,是因为……不确定么。
对上霍庭墨漆黑如深海般的眼睛,陆听酒静了几秒。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他的眼睛。
就在陆听酒,准备朝霍庭墨走过去的时候。
她才刚刚一动。
一直站在陆听酒身侧的陆京远,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岁岁……”
第一次。
陆听酒第一次,主动甩开了她大哥的手。
陆京远向来处变不惊的眼底,蓦然一慌。
“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陆听酒能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代表她知道了什么。
陆京远眼底闪过一缕暗光,凛冽锋锐的眼神,直接看向了不远处不敢靠近的苏姨。
苏姨整个人吓得一颤,说出的话也是忐忑不安。
“抱歉……抱歉陆总,我……我没能拦住小小姐……”
但陆听酒之前在楼上说得没错,就是陆京远本人来,也不一定能够拦住陆听酒。
听见苏姨说的话后。
陆京远大概知道,陆听酒已经看到了书房里面的那些东西。
毕竟。
他的书房,唯一对陆听酒没有隐瞒。
陆京远收回目光,重新将视线落在陆听酒微微泛白的脸蛋上时。
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
“岁岁,你听大哥给你解释。”
依旧是温和的语调。
对于自家唯一的妹妹,陆京远始终是舍不得生气。
“你受伤是事实。我当初将你交给他,不管是口头承诺,还是白纸黑字的写在了协议上面,都是他自愿的,没有人逼他。”
开口解释的同时。
本就离陆听酒不算远的陆京远,更是朝她靠近了一步。
陆京远黑眸注视着,女孩精致漂亮的脸蛋上,一丝一毫可能会变化的情绪。
“岁岁,如果你在陆家受了伤,大哥也会比任何人都要自责。”
陆听酒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对上自家大哥的眼神,陆听酒又控制不住的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修长挺拔的男人。
他始终在看着她。
陆听酒落在身侧的手指,蓦地就无意识的攥紧了。
“所以,你就全部怪罪在他身上?”
“岁岁……”
“几次。”
陆听酒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的冷静。
“岁岁我……”
“我问几次!”
陆听酒呼吸急促,音调也蓦地提高了。
陆京远一贯冷毅严厉的脸庞上,少见的出现了丝丝慌乱。
看着逐渐失控的陆听酒,陆京远想也不想的就立刻妥协了。
“你受伤的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