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酒脸上的神色,平静而自然。
贺涟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是清楚。
也自然听得清楚,贺涟詹话里的讽刺。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样一句话?”
静了静,陆听酒眸眼清冷,跟着又落下一句,“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严格来说。
是她的事情,容不得他置喙分毫。
贺涟詹神色微冽,薄唇微微勾起几分淡而不见的讽刺,“跟我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只不过你有个好大哥而已。”
倒是事事为了她。连陆氏在陆京远眼里,都无足轻重。
贺涟詹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冷,一如他这个人。
“再加上,有人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重要。”
一厢情愿的心甘情愿。
“陆小姐,你最好祈祷他能爱你一辈子。”
贺涟詹话落之后,也没管陆听酒是什么样的反应,淡淡的转了话题,“上车。”
陆听酒疏漠淡静的眉眼,微微凝住。眸色清冷无澜,“爱?”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从你口里说出来,你自己信?”
在那瞬间。
贺涟詹英俊冷毅的脸色,微沉了沉,音调也跟着冷了下来,“你不信?”
陆听酒微微扯了扯唇。
没再回贺涟詹的话。像是没了再跟他说下去的意思。
只是眸眼微敛时,眼底深处带出几分淡淡的讽意。
贺涟詹口里的爱,就是将那样一身傲骨的人,生生被逼疯?
陆听酒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那双眼睛。
眸里曾经傲视一切的清绝冷傲,被眼前这个男人亲手碾碎成灰烬。
贺涟詹不知道陆听酒在想什么。
只是无端想起。
有一个人的肤色比她还要白上几分,像是一种病态到极致的白。
当然。
她本身也有病。
“上车。”
贺涟詹再次开口,淡声催促道,“庭墨有事,不能来接你。”
陆听酒看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语调清清淡淡,“我有车。”
原本也不是非要霍庭墨来接他的,只不过他好像一直很乐于做这件事情。
助理小小的车子,就停在贺涟詹车后不远处。
陆听酒走过去的时候,贺涟詹蓦地出声叫住了她。
“不坐,行。”
贺涟詹拿出了手机,语调从容,“自己给庭墨说,是你不愿意坐。”
陆听酒,“……”
有病。
……
电话自然是没打出去。
陆听酒倒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打电话给霍庭墨。
更何况。
这还本来就是有霍庭墨的授意。
只不过。
陆听酒看着停靠在贺涟詹身旁——通身黑色的布加迪,面无表情的道,“我不想坐黑色的车。”
“庭墨惯用的车是黑色,”贺涟詹眯了眯眼,看着故意找茬的陆听酒,薄唇扯出微末的弧度,“包括你助理的车,都是黑色。”
“我现在不想坐。”
贺涟詹异常冷峻的脸庞,微沉了沉。
漆黑如渊的眼神中,压着隐隐有些不可控制的凛冽。
然而。
陆听酒看都没有看贺涟詹一眼。
视线从车上收回来的时候,陆听酒转身就走。
“给我弄辆不是黑色的车过来。立刻。马上。”
尤其是最后四个字。
贺涟詹的助理在电话那边,莫名听出了几分阴鸷冷冽的意味来。
随即忙不迭的应道:
“好的,贺爷。”
……
不到十分钟。
车换成了白色的库里南。
从上车之后,陆听酒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贺涟詹坐的驾驶位,俊美冷毅的脸庞上,异常的淡冽。
眼神深沉幽暗目不斜视的落在前方,单手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
但隐隐有些用力。
陆听酒不说话,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一时之间。
车内异常寂静。
车子在星湖湾停下的时候。
贺涟詹才抬眼,从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陆听酒。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从容随意得多。
贺涟詹视线收回来的时候,眼神不着痕迹的微暗了暗。
“到了。”
陆听酒从一上车就一直看着窗外,没有再看过贺涟詹一眼。
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贺涟詹一路上紧握住的方向盘。
也就错过了,贺涟詹深沉的眼里那几分,不易察觉的晦暗复杂。
陆听酒下车时,随意的道了声谢就走了。
反而是贺涟詹。
在亲眼看到陆听酒进去之后,还停留了十几分钟。
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
一支烟结束之后。
散了车内的某种气味。
贺涟詹冷峻异常的俊美脸庞,在袅袅的烟雾中,更显得比平常模糊了几分。周身的气场,也逐渐的变得阴冷寒厉。
手指一动,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看着她。”
……
大概是因为有应酬的缘故。
霍庭墨回来的时候,比平常晚了一个多小时。
脸庞异常俊美的男人疏懒的坐在沙发上,身躯微微后倾,一手随意散漫的搭在沙发扶手上。
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长裤。
眉宇深邃淡冽。
明耀的灯光打在男人轮廓流畅完美的线条上,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更显疏漠清冽。
周身的气场也愈发落拓深冽,俨然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酒酒呢?”
霍庭墨刚一坐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漫不经心松开领带的时候,就淡声问道。
佣人听后,倒丝毫不觉得意外。
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先生一回来,就开口找太太的场景。
他们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次。
说起来。
他们还真想象不到。
要是万一哪一天先生回来了没找到太太,先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太太回来之后就上楼了。”
佣人谨声应道。
上楼?
霍庭墨神思清明了些许。
“做点甜品,我给酒酒拿上去。”
“好的。”
……
陆听酒察觉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是在书房看关于新工作室的资料时。
细白如玉的指尖,蓦地一顿。
霍庭墨就是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的。
“酒酒?”
在陆听酒看过来的时候,对上她的眼神,霍庭墨才出声。
陆听酒漂亮如画的眉眼不动,“怎么了?”
但刚一出声。
陆听酒就微蹙了蹙眉。
霍庭墨没有察觉到陆听酒的异样,径直走进去的时候,把手里精致的甜点放在了她的书桌上。
“在忙什么?”
在霍庭墨低沉独特的声音落下之后。
陆听酒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漂亮得惊人的眼眸里,像是盛满了干净纯粹的雪水。但又像是蒙了层薄薄的清雾,让人看得不太透彻。
在陆听酒定定的,看着他的那几秒内。
一时之间。
霍庭墨没有看清楚她眼底的情绪。
但其实后来。
霍庭墨再想起时,发现自己依旧没有看透,在那几秒内,酒酒到底在想什么。
陆听酒精致如画的眉眼轻弯了弯,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在看新工作室的资料。”
最近陆听酒在筹备开一间珠宝设计室的事情,霍庭墨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