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倒是你,你流了好多血。”
“没流干就没事。”梁祯用玩世不恭的语气答道,然后话锋一转,正色道,“军情紧急,见到驿站就换马,到阳乐郡衙前,都不要停下来。”
“诺!”章牛抱拳行礼,正色道。
三人在马上疾驰了一昼夜,终于赶在更大的暴风雪降下之前,驰入阳乐城。
阳乐城虽不如蓟城雄伟,但也算得上一座雄城,三丈高的城墙上,立着五层城楼,城楼上,彩旗飘扬。如果说,城楼是身子的话,那城墙两角的三层箭楼,便是它的双拳。箭楼与城楼之间的城墙上,每隔五个垛口,便立着一名玄甲兵士,
城门前,是一条十丈宽的护城河,天气虽冷,但河面上,却仍可见片片涟漪。
梁祯高举着腰牌,口中吼着“紧急情况”,打马直从排在城门口等待入城的长队尽头冲到城门口。守城的甲士早就听见人生,此刻一见腰牌以及马笼头上那颗血迹尚在的人头,更是赶忙搬开路障,将梁祯一行人放进城门。
“你们俩去督军从事的公厅中等我。”
“诺。”
“……诺。”
辽西郡的贼曹,还是公孙家的人,单字名度。长得膀阔腰圆,额宽目大。
“在下护乌桓中郎将文书掾掾梁祯,有紧急情况,前来报告。”
“文书莫急,慢说无妨。”公孙度不是公孙贵那一支,对梁祯似乎也并无耳闻,因而语气态度也不似公孙障尉那样充满愤恨。
“有头上裹着黄巾的贼子数十,在卧虎山焚烧村庄、烧伤村民,还试图围杀军士,致使军士一人殉职、一人失踪。”
“文书,此事事关重大,可有真实凭证?”
“有,我等斩杀贼人一头目,他的首级,现在就在堂外。除此之外,我们还在贼人的身上,发现了一些疑似是他们身份记认的布条。”梁祯边说,边从皮甲中取出那一团已经被他的汗水打湿的布条。
“呈上来。”公孙度身子往前一拱,他已经等不及吏员将布条及人头拿到他面前了。
直觉告诉公孙度,这件案子关系重大,他应当重视,但理智又告诉他,在现在的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是明哲保身之法。但问题是,现在报官的人,是宗员的文书掾,而且受害人还包括军士,死了军方的人,这事,可就不那么容易过去了。
“报。”公孙度还没有想明其中关系,公厅之外,便有一皂隶急急脚地扑了进来,“令支县急报,城南卧虎山有村庄遭焚毁,死伤村民十数。死者当中,有军士。”
“通知令支县,封锁村落,闲杂人等一概勿进,待本曹亲赴现场,再作处理。”
“诺。”
“贼曹,那在下就不叨扰了。”梁祯见公孙度接了案,便不再多说,当即告退,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文书请放心,待本曹探明案情,一定将凶徒绳之以法,给弟兄们一个交代。”
“在下谢过贼曹。”
离开贼曹的公厅后,梁祯便转身走入郡衙暂时替他整理出来的公厅。这公厅原是为州督军从事准备的,现在督军从事远在蓟城,所以梁祯才得以逾级入驻。
负责辽西郡征发工作的,是辽西兵曹的一个老吏,别看他老眼昏花,可内心却亮得像块镜子,一听梁祯是宗员自狱中征辟的文书掾,便每天都在郡衙与街面上跑来跑去,名为“催促工作”,可事实上,自邸报送至辽西的那日至今,十五天过去了,征发上来的恶少年,还不够征发员额的二十分之一。
不过,老吏员泡在外面,对梁祯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老吏员一走,公厅便空了,而梁祯现在想干的事,恰恰要求不能有外人在场。
这征发工作,说白了,就是强行将恶少年拉入军伍,在军中统一登记造册,最后再按照这些恶少年的户籍信息,将他们的名单交给所在地的官府。现在可没有电脑,一切的工作,都只能靠人手来完成,效率低下不说,也给了有心人很大的操作空间。
“我们恐怕,要迟一点,才能回扬州了。”在名册上给黑齿影寒伪造一个身份前,梁祯决定,先给她通通气。
“卧虎山的那些黄巾汉,恐怕,不止是一般贼子那么简单。”
黑齿影寒坐在公厅右侧的一张胡床上,低头玩弄着自己的腰带,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会给你一个新身份,要不,你想个名字吧。”
“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梁祯看不见黑齿影寒的表情,以后她是在“撒娇”,便忍不住笑了笑道:“好听,但,太……太像女孩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