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祯轻轻地低下头,与黑齿影寒向上的目光相对。看着这就如冰封的湖泊一般的眼眸,梁祯心底,不由得一寒,因为他突然之间觉得这双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眼眸,竟是如此地深不可测。
“给我需要点时间。”黑齿影寒道。
“嗯,我可以等你一生。”
次日一早,梁祯便将假候以上的军官全部召集到军帐之中,当众宣布了几项命令:
第一项,任命张郃为材官第二曲军候,率领五百战兵以及两百辅兵挺近龙门山。
第二项,任命华雄接任张郃为熊罴屯屯长,警卫在自己左右。
第三项,任命黑齿影寒接替鹿狂刀为骑士曲军候,率领云部的所有骑兵,留守营盘。
第四项,任命张既为黑齿影寒裨将,协助其守卫营盘。
第五项,任命章牛为不满编的材官三曲军候,跟随梁祯前往望牛坡。
这五项任命中,最令大伙吃惊的是第四项,因为整个云部都知道,熊罴屯是梁祯的亲卫,历任屯长如章牛、黑齿影寒、张郃都是梁祯所亲信之人,可以说只要能当上熊罴屯屯长,军候的印信就已经到手一半了。
但问题是,章牛是梁祯的老兄弟了,战场上也是忠勇可嘉,张郃也有在西套之战中夺旗的英勇表现,黑齿影寒不用说,能力功勋都摆在那。可这华雄是个什么东西?俘虏出身,虽然有刀劈野猪的悍勇战绩,但却从来没有过半点战功,这你叫熊罴屯中的一众老兵们怎么信服?
梁祯对熊罴屯众士卒的想法心知肚明,因此刚将华雄任命为熊罴屯屯长,便立刻将他叫道自己的军帐之中,跟他推心置腹。
“华雄,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有孟奔之勇,故而将你提拔为屯长。”梁祯说到这,便止住不说,因为他觉得剩下的话,不用他说,华雄也能自行领会。
“华雄一定粉身碎骨,以报校尉知遇之恩!”华雄立马起身离席,扑倒在梁祯面前。
“快起来,快起来。”梁祯弯低身,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熊罴屯是云部最精锐的部队,你是我见过的最勇猛的人,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熊罴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再现樊哙故事。”
“华雄定不负校尉所望,若不成,愿。”华雄双臂一用力,就又要扑倒在地,“愿提头来见。”
“别!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梁祯赶忙打住他,“刀剑非儿戏,华兄尽心即可,万不可意气用事。”
“诺!华雄谨记。”
带着梁祯的期盼与肯定,华雄信心满满且昂首阔步地踏出军帐,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赶到熊罴屯的营地,去让那些老兵们见识一下自己的能耐与实力。
但梁祯自己却远没有他在华雄面前所表现出的那份镇定,因为华雄刚走,他便用十分不自信的语气对黑齿影寒道:“华雄的勇力,当个什长绰绰有余,但贸然将他提拔成屯长,会不会有拔苗助长之虞?”
“既然你这么想,却还要将他提拔为屯长,我想,一定是事出有因吧?”
梁祯苦笑一声:“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盈儿的慧眼。”
火速提拔华雄当然是事出有因,因为在历史上,华雄在初平二年被孙坚军枭首之前,就已经是胡轸的帐下都尉了,这帐下都尉就大致相当于军司马这一级别,因此梁祯肯定,华雄是完全有担任屯长的能力的,但就是不知,华雄的能力现在培养出来了没有,自己这一任命会不会为时过早。
“诗曰: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由此可见,一个人的才华,是隐藏不住的。我初见华雄的时候,就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这种气势不是一个普通的军士能有的,怎么说,也是个屯长以上的军官,若加以培养,往后说不定又是一员不属于古之恶来的悍将。”
“而且,我帐下的悍将也不多,牛盖性格不够暴戾,不适合冲锋陷阵,张郃是将帅之才,本来鹿狂刀可以,但可惜了。所以,我思来想去,就只有华雄合适。”
“人非圣贤,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多想了。即便看错了,下次不要再这么冒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