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突然起来的敲门声,令貂蝉一惊,她似乎很不愿意,在此刻被人打扰:“谁?”
“是我,五六。”五六是郿坞中数百厨子中的一员,他是郿县本地人,不过他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王允埋在的郿坞的暗桩。在貂蝉“嫁”进郿坞中的这些日子里,就是通过他,跟义父王允保持着联系。
“进来吧。”貂蝉收起了一直握在手心的那方手帕,侧过脸朝着门口说了声。
“我收到密报,董贼已伏法。皇甫将军的大军不日便可抵达郿坞。还请您立刻随我出堡。”五六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保持着仆人应有的“谦逊”,双眼看地,一眼也不敢看貂蝉。
貂蝉站起身,她本想带几件行李,但环顾了闺房一圈,却发现这其中的每一件物什,要么是董卓送的,要么被董卓玷污过,早已失去了继续使用的价值。
“走吧。”
五六身子一躬,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待貂蝉出了门后,自己再快步赶上前,给貂蝉引路。
为了躲避呜呜泱泱的离堡人群,他们没有走大门或侧门,而是来到郿坞的低洼处,这里有一条一丈宽的小河,这河通过前后两个水门流经郿坞,既给郿坞中的众人带来生活所必须的水源,也将郿坞每日产生的污垢带出。
小河边,泊着两艘小船,五六麻利地跳上其中一艘,解开系着小船的麻绳,此时貂蝉也轻轻一跳,落在小船正中。
五六轻轻一划桨,小船便离开岸边,沿着水流缓缓地从水门漂出郿坞。
当郿坞高耸的城墙的阴影彻底从两人头顶消失的时候,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五六边划着桨,边叹道:“五个月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是啊,今天,一切都结束了。”貂蝉莞尔一笑。
“明天,我就能回家了。用你们给我的铜钱,在汉中买几亩地,再买几个……”五六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口道,“雇几个佣人,过上安稳的日子。”
貂蝉又是一笑,没有说话。但五六却已然知足,因为在他看来,这位绝世佳人很明显已经认同了他的想法,这对于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可怎知,貂蝉的笑,是苦笑,笑容背后的深意是:明日?哪来的明日。
小船顺着河道漂出五六里,前方右手侧的河岸上,平地升起一片小树林。树林不大,但藏下百十人马,是卓卓有余了。
因此,当一群人突然从树林当中现身时,五六和貂蝉一点都不觉得惊慌。
五六看见了这群人的举着的一面,上面绣着“三横一竖”的小旗,这是王司徒的人跟他约定的撤退暗号。貂蝉则认出了这伙人的头目,一个骑在白马上的少年,红袍飘飘,甲光闪闪。此人不是别个,正是王允的儿子王盖。
“草民五六见过尊者。”五六从来都没胆量知道他在给谁做事,因此他对于王盖等人的称呼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尊者”。
“兄长。”貂蝉对着王盖道了个万福。
“妹妹。”王盖拱手作揖,但却没有下马。
“这是你的酬劳,数数吧。”王盖身边,一个主薄模样的文士指挥两个军士抬上来一只大麻袋,麻袋十分有分量,看来里面的铜钱并不少。
“啊?谢谢!谢……”五六尚未见到麻袋中的物什,便已两眼放光,只见他一边道谢,一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解绑着袋口的绳索,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将袋口解开了。
就在他弯腰解绳的时候,一把环首刀当头而下,只听得“咔嚓”一声,五六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从脖颈断口处迸射而出的血柱,足足有一尺长。
尽管早有准备,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时,貂蝉还是不由得浑身一震,双脚一软,差点没有摔倒在地。
“别怕,妹妹。”王盖不知何时下了马,并从背后一把抱住了貂蝉,“他见过定儿的脸。”
“那我呢?”貂蝉一把推开王盖,尽管长兄的胸膛,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温暖,“我知道的,可是整件事的始末。”